漆黑的墨鏡遮住大半張素面朝天的臉龐,施願面不改色地撒謊。
當她不專注演戲的時候,随口撒下的謊言一眼就被黎晗影看穿。
他無聲歎了口氣,對此默認縱容:“你是不是要回家,讓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家,我要去找月月逛街,你就别跟着去了。”
施願繼續敷衍,硬邦邦的語氣冷得像冰。
……她的内褲都還在他的包裡,難不成挂空擋去跟閨蜜逛街嗎?
黎晗影不好把心聲說出口,隻能迂回着說道:“你人不舒服,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
黎晗影的語氣溫和一如既往,除開因着一巴掌而英俊的臉上泛出不正常的紅意之外,他的表情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對待施願依然貫徹着那副溫和包容的模樣。
哪怕堅硬頑固如黎向衡,被她摸了兩下,都在神态間發生了一些根本上的變化。
為什麼黎晗影和她睡了,才經過短短的二十分鐘,就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态?
施願突然有點不爽。
她連名帶姓叫他:“你真的很煩,黎晗影。”
“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哪怕他們之間最不熟的那幾年,施願對他都沒有用過這種态度。
黎晗影的胸口倏忽感到發堵。
他眼見走廊的另一側有臉生的服務生上來,心想他們兩個要是繼續在這裡杵着,說不好施願情緒激動起來會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便難得強硬的拉住她的手腕。
“黎晗影,你要幹嘛?!”
施願條件反射就要掙紮。
黎晗影咬了咬牙,湊到她耳邊說出一句話。
……
奧迪一路穩穩當當地将施願送回了大宅。
常年服務黎家的傭人,對于這段時日施願和黎晗影同進同出的頻率略微感到吃驚。
但很快令他們感到更加吃驚的事情接踵而至。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最愛擺架子的施願并未等待傭人手扶頭頂車框迎接她下來,而是沉着臉擡腳落地,砰地一聲重重關上車門。
另一側,停下轎車的黎晗影慢了十幾秒現身,右臉上頂着說不清是什麼緣故的薄紅。
徹夜未歸,一看就處于發怒邊緣的大小姐,和神色略顯不自在,臉有些腫的二少爺,這種罕見的、奇妙的組合,引起了傭人們的矚目和猜測,但秉承着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他們匆匆掠過一眼便裝成若無其事将兩個人迎了進去。
“不用管我們,你們去忙自己的吧。”
施願不耐煩地命令道。
“是,大小姐,那您需要用早飯嗎?”
管家堆滿笑容,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觸施願的黴頭。
“不用準備,午飯我也不吃,我要上去補覺,你叫廚房煮點西芹蝦仁粥等我起來喝。”
說完,施願不等管家回應,就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往電梯那裡走。
黎晗影緊随其後——今天是周末,他不用上課,也打算在家裡休息休息,順便想出一個叫施願的臉色陰雨轉晴的補償方案。
電梯顯示處于上升狀态,顯然是有人正在使用。
施願按下按鈕,抱起手臂等候電梯下降。
周圍無人,她瞪着跟屁蟲似的黎晗影低聲道:“你怎麼還跟着我,不用回學校嗎?”
“願願,今天是周末。”
黎晗影好脾氣地說道。
雙休的周末,他是肯定要回到大宅住的,這是黎見煦在世時留下的規矩。
施願不甘咬了下嘴唇,又找他的茬:“那你去走樓梯,我不想跟你一起。”
見黎晗影轉頭離開的速度太慢,她威脅似地補充一句,“你不走的話隻能我走了,可我昨天一晚上都被你架着雙腿沒放下,現在走路都發顫,你好意思嗎!”
黎晗影沒法捂住她的嘴,隻能投降地舉起雙手:“好好好,我去走樓梯。”
對話的過程中,施願注意到上行的電梯很快變成了下行。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電梯已經把人送到了樓上,下來的肯定是個空轎廂。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想起在酒吧包廂裡,黎晗影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又趁着青年還沒徹底離開她的視線,忿忿地自言自語道:“這些本來就都應該是你做的,誰讓你弄了我一晚上不夠,還是個喜歡關注自己妹妹有沒有穿内褲的變态!”
施願的聲音很小,在沒有完全把黎晗影抓牢之前,她不想叫任何人知曉。
然而,她說到“有沒有穿内褲”時,那本該無人的轎廂,卻恰好在她面前徐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