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快三點半的時間，倪家的傭人們都要起來準備早餐了，倪姝卻還在林司南的房間裡與他膠着。

“我出生後沒多久便被送進了孤兒院，很巧，方轍也在那家孤兒院，我們從小就認識。這其實……算不上什麼秘密。況且，你認為你能查得到的信息，我爺爺會不知道嗎？你不會真以為他老糊塗了吧？”

林司南淡笑，沉默不語。

他當然不會那麼以為。相反，隻有倪家德徹底成了個死人，他才會放下心來。

倪姝瞥了一眼他，以為他不相信，聲音略提高，“林司南，你可不要忘了，當年去孤兒院接我的是誰。倪家德那麼精明的人，在去接我之前，肯定做了很詳細的了解，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在孤兒院都和哪些人走得近。更何況方轍又沒改名。”

說到這裡，林司南眉眼挑動了下。他知道倪姝說得沒問題，他隻是有些介意那句“走得近”。看來在孤兒院那段日子，她和方轍确實相處得很好。也難怪多年後重逢，第一件事便是滾床單。

林司南無聲冷笑，眸中情緒又涼了幾分。

“我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失憶，所以你給我看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什麼意義？”倪姝說得都是事實，她幼兒時期在孤兒院生活的經曆，隻要有心人用些手段不難被調查出來，因為倪家并沒有刻意去隐藏這件事情。當然，也沒那個必要大肆宣揚。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隻是，若是林司南拿這件事來與她交涉，那他可就失策了。就算他找媒體記者昭告天下，也不過是給大家茶餘飯後增添一些話題樂子，本質對倪家、對倪姝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聽完倪姝的一番話，林司南笑着點點頭，他的表情依舊淡定自如。

這不免讓倪姝多慮了一下，林司南一定還知道一些别的什麼，或許他知道的，連她都不清楚。想到這種可能，倪姝的心跳得比平時快了幾分。

“确實沒有意義。”林司南笑笑，下一秒他的語氣變得低沉，“隻是沒有意義，你怎麼表現得很緊張的樣子？小姝，我隻是給你看了一張照片而已。”

“……”

倪姝得承認，林司南長她十二歲真不是白長的。他簡簡單單兩句話，就讓她剛才的一通坦白顯得心虛了起來。

然而倪姝到底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她無所謂笑了笑，“我哪裡緊張了？我隻是比較驚訝。任誰突然看到一張童年時的合照，都會有些驚訝吧。我還得謝謝你呢。對了，這張照片待會兒請你傳給我。我想方轍應該也挺想看到的。”

說此，她的語氣一頓，笑得暧昧，“這是我和他的回憶，還算不錯的回憶。”

事實上，倪姝确實覺得孤兒院的回憶還算不錯。因為在孤兒院的那些年有方轍的陪伴，他總是想方設法地逗她開心，所以她沒有覺得被遺棄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當然，也有可能是和她年紀太小不懂事有關。

“是嗎，”林司南的臉色拉了下來，他沒有再掩飾，沉默了一會後，蓦地笑道：“稍後我會傳你。”

倪姝覺得他的笑很不懷好意。自從意識到林司南不再是以前的司南哥後，她發現，她并不想看見林司南笑。

她有些後悔了。原來，她還是更能接受像機器一樣的林司南。

“你笑什麼？”倪姝問出了這句話。她讨厭捉摸不透的感覺，這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被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傻瓜。

“不能笑嗎？”林司南和她玩起了文字功夫，“作為一個聽衆，我聽你談及幼兒時期還算美好的回憶，我覺得給予一個笑，是一種禮貌。”

禮貌你妹。

倪姝抿了抿唇。

“不過啊……”林司南笑得更明顯了，隻是他雖是笑着的，說出來的話，卻不含任何笑意，“我聽說離開孤兒院以後，方轍就沒有什麼太美好的回憶了。所以那張照片，你一定要傳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