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倪姝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調整了語氣狀态。“問吧，知無不言。”她笑了笑，一派灑脫。

方轍盯着她顫動的眼皮，像是在估量她那句話的可信度。答案是，他才不信倪姝真的會知無不言，她隻會說無數個謊來誘騙自己。

方轍笑着點了點頭，往前補上了倪姝後退的半步，兩人的距離又回到一開始。

倪姝皺了皺眉，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舉動。

方轍心滿意足，唇角勾起，眼含笑意道：“既然大小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客氣了。”

倪姝斜了他一眼，心想男人果真都是一個樣，就隻會嘴上講得好聽。

方轍抿唇不語，再看向倪姝的眼神已經變了味兒，那是帶着濃濃的窺探欲，他輕聲問：“昨天晚上，倪家德同你說了什麼？”

果然啊，方轍還是很在意倪家德将她送給賀峰那件事，真是難為他忍到現在才問了。倪姝淺淺一笑，明知故問，“你指哪一件？爺爺同我說得可多了，我不清楚你問的是哪一件事。”

“你……”方轍眯了眯眼。倪姝越是表現得不在意，他的心裡便越在意。他當然不相信一個人被當作物品一樣贈送供人娛樂心裡會好受。而倪姝呢，偏偏在他面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方轍想到了十多年前的倪姝。那個時候根本不需要他去問，隻要倪姝受了委屈，她就會來找他，要他替自己出氣，然後當着很多人的面說，“如果你們誰再欺負我，方轍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個時候，他會像一個英勇的騎士，毫不猶豫地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為她戰鬥。

可現在的倪姝呢，她像是一朵荊棘叢裡盛放的玫瑰。美豔動人，也渾身是刺。她似乎不再需要他的守護。

意識到這一點，方轍的心似乎也被荊棘狠狠刺了一下。痛并失落。他忽然就沒有了問下去的勇氣，如果倪姝的回答，讓他覺得她再也不需要他了，那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他真的要離開嗎？

“喂……”見方轍沉默許久，倪姝以為他真受刺激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的手可比方轍的手柔嫩漂亮多了。

方轍順勢抓住，剛才晦暗的瞳孔瞬間變得很亮。

不，他怎麼可能會離開。除非他死。否則，倪姝今後的人生裡都注定有他。

“你知道我問的是哪件事？”方轍指腹又一次在倪姝的掌心摩擦幾番，然後識趣地在她生氣之前輕輕放開，他眨了眨眼，低聲問：“我真的很好奇，你昨晚到底跟倪家德說了什麼，他會突然同意你不去……”方轍終是不忍心用難聽的詞彙，他想了想道，“同意你不去招待賀老大。”

隻是方轍的不忍心，在倪姝看來，也沒什麼體貼的。既然方轍選擇問這個問題，那麼也就證實了在方轍眼裡，她也不過是倪家一個可以随時送出去攀附取悅的商品。

雖然這是事實。

倪姝輕輕嗤笑一聲，她雙手抱胸，想着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她在想，方轍便安靜地等待。

不管倪姝給他什麼樣的回答，他都接受，盡量不再多問一句。

然而，那天晚上，倪姝到底對倪家德說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