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牽上她的手,眉眼愠色難掩,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倪姝柔嫩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再開口,聲音已變得喑啞,“我沒忘記你早上跟我說的話,就是因為沒有忘記,所以……不代表我到現在都不難受。”
倪姝有些受不了他這般說話,這樣的方轍,像是大雨天裡被遺棄的小狗。她的目光微微躲閃,不經意地掃過兩人交纏的手,僅從手來看,就知道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大小姐,一個人的難過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方轍的嗓音更加低沉,另一隻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更難受的是在這裡。”
感受到掌心裡的小手有掙開的趨勢,方轍緊了緊手上的力道,目光由那張精緻的臉蛋到白皙的手背,忽然如蜻蜓點水般,他将一吻落于倪姝右手無名指。
“你不喜歡重複同一句話兩次。而我,更不喜歡被你兩次棄如敝屣。”
……
棄如敝屣?
旖旎的情緒瞬間消失,“呵……”倪姝冷笑了一聲,她的手已經抽離,清麗的背影冷漠且疏離。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最懂怎麼讓倪姝心疼難受的果然還是他。
倪姝一隻手緩緩撫摸上心口,方轍說得對,一個人的難過,更是在這顆心。她不再看他,沉默地往前走了幾步。
直到一片落葉吹至腳下,她駐足,俯身撿起,将落葉對着陽光細看了一番後,倪姝輕輕道:“你知道嗎,方轍,你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手與心的空落都比不上倪姝的這一句話,方轍的身子狠狠一僵,像是平靜的湖面裡突然被砸進了一個重大千斤的巨石。
他不懂。
不懂倪姝為什麼突然會說這句話。
兩個人之間調情的氣氛似乎到此為止。
倪姝輕輕一吹,落葉準确無疑地飛到方轍的腳邊。她起身拍了拍掌心,看清了他臉上驚慌失措的情緒。
倪姝微微一笑,滿不在意道:“說吧,你要怎樣才回答我那三個問題?若不然,做個交易?”
方轍尚在疑惑倪姝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便感受她的語氣和态度有了極大轉變,他眉頭緊蹙,料想他們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但見倪姝現在一副拒他于千裡的模樣,心裡面也清楚問不出來什麼。
方轍低笑着搖了搖頭,也罷,隻要将人留在身邊,總有說得清楚的時候。
“别這麼說嘛,大小姐,說了隻要你問,我便告訴你。”方轍又恢複了那股子随意散漫的模樣,好像剛才丢了魂的人不是他。
兩人一如昨夜在倪家的初次見面,一個高不可攀,一個随性浪蕩。
倪姝嘴角勾起,聲音也不再冷淡,輕輕軟軟的,“不了,方轍。我還是更喜歡交易。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了,痛快點吧。”
聽到交易二字,方轍才輕松的表情又沉了下去,他果然拿她一點辦法沒有,而她就是不想顯得欠他的。
好啊。
他當然會成全她。
隻是這點小事,他又怎麼會不讓她滿意。
“行啊,大小姐。很簡單,你也隻需回答我三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