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月,遠在千裡之外的邊關已是冷風如刀,寒意刺骨。
青楓怔愣片刻,見姜虞沒有帶上她的意思,眼中露出委屈之色:“邊關那邊環境惡劣,且不說路途遙遠,不宜行走,便是那戰火都接連不斷,我如何能放心姐姐獨自前去?”
這些年的日夜相伴早就習以為常,眼下姜虞毫無征兆就要離開此地,頓時讓她生出一種被人抛棄之感。
“姐姐帶着我一起吧,屆時遇上什麼狀況,至少身邊還能有個伴。”青楓神色焦灼,眼中的淚珠呼之欲出,連忙補充道。
感受到青楓情緒有些激動,姜虞當即出言否認:“并非我不願帶你同去,隻是擅自離開瑤園,我尚且沒有把握能從姜衡手裡全身而退,怎敢還連累你一道?況且此番前去也是為我的私心,不過去去就回,出不了事。”
既然姜虞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青楓也隻好歎了口氣,按照她的要求去辦。
趁着青楓去準備馬匹的功夫,姜虞也沒閑着。
瑤園之中機關遍布,密室亦是數不勝數,姜虞輕車熟路走到一間外表平平無奇的屋子前,擔心身後有人暗中跟着她,便留了個心眼,環顧了一圈四周确認無人之後才往裡走。
房屋裡面空無一人,昏暗的空間内隻靠着牆邊唯一一支蠟燭撐着提供片面的光亮。姜虞環視了一圈屋内,最終走向了燭台邊,順着方向輕輕一轉,眼前密閉的空間豁然開朗,姜虞不假思索直直走了進去。
與外面昏暗的環境全然不同,姜虞站定在密室中央,環視着四周一道道錯綜複雜的機關。
饒是先前見識過無數次,她心中還是不免感歎姜衡的手段。
雖說他不善領兵,但十年之間就能建立起一個完善的情報收集組織亦是十分難得。而姜衡之所以能在姜國十位皇子之中脫穎而出身居太子之位,靠的便是此處。
沒時間容她感懷,姜虞從旁抽出一張空白字條,洋洋灑灑寫滿之後便借着機關傳了出去。
三日内,這則消息便能傳遍姜國上下,行動迅速的話,不出半月,天下各方就能人盡皆知。
等到姜虞這邊處理完,青楓也準備好了馬匹,瞧見姜虞從外邊回到院子,心中詫異也沒多問。瑤園之内禁區衆多,也唯有姜虞能暢通無阻。
“馬匹和幹糧都備下了,姐姐一路小心。”說起來,青楓手中牽着的馬匹乃是早年姜衡得的賞賜,本是萬裡挑一的上等良駒,因着性子溫和,便留給了姜虞。
一切有條不紊,姜虞換上騎服準備離開,誰知才踏出瑤園一步,就被兩名她從未見過的女子攔下。
“姜姑娘,沒有殿下準許,您不得離開瑤園,請回吧。”
面前兩名女子半蒙着面從天而降,身着同樣的黑衣,腰間系着一塊令牌,姜虞看了一眼,心中有了猜測。
早就聽聞姜衡自幼身邊就有四大護衛,兩男兩女,武功高強。
隻是姜虞沒想到此番前去邊關,他竟然舍得将人留下,隻是為了看顧她。
心中五味雜陳,她于姜衡來說,就仿佛是那籠中雀,平日裡送些吃食,心情好了便來逗逗,一旦她想逃離籠中,便發了狠,使出萬般手段也要将她留住。
“殿下最好面子,如今節節敗退,眼下隻怕盤算着如何扳回一局。而他身邊的副将又是個莽夫……”姜虞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如今姜衡面對的局面眼前兩人心知肚明,見她們面色有些猶豫,姜虞再度開口:“殿下前往邊關卻将你們二人留下,我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如今這個關頭,想必除我以外,沒人攔得住他吧?”
三人僵持不下,姜虞還算沉得住氣,靜等面前二人思索。
良久,其中一人開口道:“姜姑娘可還記得殿下曾給過你一瓶藥。”
她口中的藥是姜衡給她保命用的,雖不緻死,但關鍵時刻能迅速迷暈敵人。
“多謝,若殿下怪罪,我一人承擔。”姜虞當下就懂了二人意思。他們的職責本就是看顧姜虞,如今人跑了,姜衡知曉定是會責罰,于是隻能出此下策。
順利走出瑤園後,姜虞便看見了青楓拴在一邊的馬匹,她動作輕柔安撫了一陣,随後便利落地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往邊關趕去。
本該在三日内達到邊關,偏偏姜虞時運不濟,恰逢一連幾日大雨,等她趕到邊關,便聽逃難的百姓說隔日姜燕又要繼續開戰,當即一刻不敢停。
沒想到,十年未見,傅硯辭還是這般不留情面。
驟雨新霁,馬蹄踩過水坑,姜虞被濺了滿身泥濘。
眼瞧着前方不遠處便是姜衡的駐紮地,姜虞放緩了速度,果不其然剛一接近便被守在幾米開外的士兵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