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不過一瞬,她很快平複下心情,見傅硯辭眼中神色無異,便知她的身份沒有暴露,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也對,從前兩人也不過有着幾面之緣,認不出來也是意料之中。
她望着傅硯辭唇角綻出笑,眼前人的出現讓她心中藏匿十年之久的仇恨漸漸浮上心頭。
或許,傅硯辭能帶她回到大燕。
心中起了念頭,姜虞主動開口問道:“聽聞瑤園今日來了貴客,公子這是迷路了?”
全然不知姜虞内心所想,傅硯辭站近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怅然若失。
從前那人不學無術,嚣張跋扈,怎會是這般模樣?或許早已不在人世也未曾可知。
沒理會姜虞的調侃,傅硯辭看見一旁斷開的繩,大發善心問了一句:“姑娘可需要在下幫忙?”
此舉正中下懷,姜虞求之不得,自然不會拒絕。雖說瑤園之中女子都會武功,但畢竟明面上隻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非必要自然不會暴露自己。兩人一拍即合,于是便有了方才衆人所見的那一幕。
*
耳邊琴聲再次響起,視線飄轉回到眼前,傅硯辭望着姜虞若有所思。
茶盞送到面前,忽聞一陣芳香,傅硯辭摩挲着指尖,回想方才美人在懷的場景,心底的躁動起伏,隻不過他不曾留意。
這是姜虞身上的味道,分明是清淡的花香偏偏給人一種極具攻擊性的感覺,冷冽又令人着迷。
外面夜色如墨,園子裡卻是燭光搖曳,姜虞的身影随着琴音而動,舞姿婀娜。
手腕如同無骨般柔軟,隻見腕上鈴铛搖晃不止,叮叮當當聲混迹在琵琶之中也不覺突兀。
“殿下先前不是稱這美人病倒了無法出面,原來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啊!瞧瞧這身段!”趙承安幾乎雙目從未離開過姜虞,眼底的欣賞不加掩飾。
最後一字落下,竟讓身旁兩個男人齊刷刷将目光投了過去,吓得他當即噤了聲。
姜衡那邊他能理解,畢竟從某種角度來說,整座瑤園都是他的,觊觎他的人自然不爽。但他家将軍銳利的眼神又是從何而起?
趙承安察覺到危險,眼神收斂了一些。
“籠子小了關不住鳥,總想着往外跑。”姜衡望着台上大放異彩的女人,生平第一次生出一抹無力。
冥冥之中好似有種錯覺,有些事情,有些人,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趙承安是個粗人,向來隻懂得打打殺殺,唯一的愛好便是酒肉和美人,對姜衡口中說的籠子,鳥全然不敢興趣,隻能似懂非懂附和兩聲。
樂聲已過半,姜衡餘光中瞥見一旁的傅硯辭彷佛沉浸其中,深邃的眸子緊盯着姜虞的面容,彷佛要将台上之人灼穿。
他微眯起雙眼,目光從姜虞身上滑過,心下有了思量。
琴音漸入尾聲,一舞畢,姜虞頂着一雙彷佛要吃人的眸光走下台,識趣的來到姜衡身邊。
她步履款款,每走一步身上的金鈴就響動一陣,叮叮當當,竟也不會惹人心煩。直到姜虞走近,傅硯辭這才發現她竟然未穿鞋,嫩白的足十分惹眼,讓他眸色一暗,未免受到影響,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待她站定後,傅硯辭那雙眼就像不聽使喚似的緊随着,這才發現那裙裳也是别具一格,細長的雙腿藏在衣裙之下,因着裙擺搖曳若隐若現,越是這般将露未露,反而越能撩撥人心。
“殿下。”姜虞畢恭畢敬喚了一聲,随後便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候吩咐,隻是往後退時,下意識擡眸看了一眼姜衡身旁之人。好巧不巧,被那人抓個正着。
第三次,這是兩人今日第三次對視。
傅硯辭挑眉對她一笑,痞氣的笑容卻不顯輕浮。
姜虞身形一怔,心跳彷佛漏了一拍,随後有些做賊心虛地看向姜衡,見他不曾察覺才松了口氣。
在姜國待了十年,姜衡的性子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這人對她有着非常人般的掌控欲,以往在瑤園之中,但凡她的眼神在别的男子身上多停留一瞬,便會惹得姜衡不快。更别說有别的男子觊觎她,若是讓他知曉,無一不是落得個悲慘下場,偏偏他還有理有據,總能找到那些人的把柄,讓他們啞口無言。
瞧見她偷偷摸摸的動作,傅硯辭輕笑出聲,惹得另外兩人齊齊看了過去。
隻見傅硯辭目光放肆地在姜虞身上遊走,絲毫不在意身旁姜衡難看的面色,就連對感情一向遲鈍的趙承安都發覺了有些不對勁,一時間幾人周身的氣氛安靜又詭異。
早在先前姜虞出場時姜衡就發現了端倪,從前姜虞可不會無端端盯着一個男人看許久,現下傅硯辭也是這般,他看向姜虞的眼神像極了在獵場上看見獵物一般。
心中氣急,實在忍無可忍,姜衡便當着這兩人的面問了出來。
“傅将軍這般盯着姜虞,可是從前認識?”
言語之中也不知是在試探誰?
眼中眸光流轉,姜虞不動聲色将視線投向傅硯辭,眼中不摻雜任何感情,隐隐還讓人覺得帶着威脅意味。
這人先前眼中分明對她毫無感情,如今故意擺出這般做派,是存心逗弄她嗎?
好似看不見姜虞的眼神一般,傅硯辭慵懶後仰,落在姜虞身上的視線越發放肆,回道:“殿下說笑了,聽聞姜姑娘自幼生長在姜國,在下如何能識得此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