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找間,外面傳來姜虞看似無意的提醒:“裡面雜物衆多,可别拿錯了。”
沒多久青楓就将那套衣裙擺在姜虞面前,同她交換了個眼神。
姜虞垂眸看向面前綻放着流光溢彩的衣裙,指尖依依不舍似的掃過表面,淺色的衣裙和染了蔻丹的甲疊在一起更顯得她妖豔,她挑起一角衣裙問道:“這衣裙好看雖好看,卻是十分難穿,妹妹可需要我搭把手?”
聽不出她語氣中的真情假意,白鹭擔心她反悔,笑着道了聲謝便拿了衣服往外走。
剛走出不遠,院子裡就傳來姜虞的聲音:“好戲開場了。”
尾音上揚,輕柔的嗓音透出說話人的幾分玩味。
*
“太子殿下這瑤園還當真是卧虎藏龍,眼前的幾位姑娘都算得上貌美如花。聽聞姜國還有一位堪稱天下第一絕色的虞美人,就養在這瑤園之中,不知本将今日可否有幸一睹芳容?”
前院裡确實如青楓所說熱鬧非凡,姜衡所在之處位于瑤園中央的一方涼亭,正是觀賞的絕佳之地。
涼亭四周蒙了一層薄紗,稍稍有風吹過便會肆意飄舞。前方戲台上正有姑娘起舞奏樂,讓人賞心悅目。
姜衡看着問話的那位男子,斟酒的手不為所動,但眉眼間的熱絡明顯淡了下來。
他放下酒壺笑着道:“原以為傅将軍不在乎這些俗事,沒成想将軍也是性情中人。”
眼前被他稱作“傅将軍”的人憨笑兩聲,望着台上的姑娘垂涎三尺:“那是自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姜衡沒錯過他貪婪的目光,心中暗自發笑。人生在世,終究是逃不脫一個欲字。
想到他的身份,姜衡惋惜道:“實在不湊巧,前些日子她染了風寒病得不輕,今日怕是要令将軍失望了。”
聽他這麼說,那男子也是将信将疑,心中遺憾但也沒多說,正色道:“殿下今日特意将本将約至這裡,應當不是為了聽曲賞舞吧?”
聽他沉不住氣主動問起,姜衡心中有些詫異。傳聞傅硯辭極善兵法,好幾次以少勝多便是靠着一個“忍”字,與面前這人的表現截然不同,莫非其中有詐?
他微眯起雙眼,心中覺得有些奇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姜衡略微擡手,示意讓白鹭出場。
可等了好一陣,預想中的人沒有出現,反倒是半空中稀稀疏疏花落如飄雪,托出點點白影。
“殿下還真是别出心裁,這回出來的是哪位美人?”
可惜他注定得不到回答,眼前的場景令姜衡也迷惑住了。
花瓣落在他的肩膀處,他擡手拂去,忽聞身後傳來一陣琵琶聲,聽着熟悉的琴音,姜衡身形一僵,面色陰沉如墨水。
是青楓的琵琶!
她們二人幾乎形影不離,姜虞也不可能讓青楓替白鹭奏樂。
心中正盤算着,下一瞬便見四周的輕紗帷幔揚起,微風拂過,冷意遍布姜衡全身,還夾雜着一陣芳香傳入鼻尖。
姜衡擡眼一看,心頭升起一陣無名火。
搖鈴清脆,姜虞用珠簾蒙着面,穿着一身輕裳羅裙自高處翩然落下,衣袂飄飄,裙裳上纏着一圈圈金鈴,随着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細看之下便能發現不僅是面上,包括她的手足,皆佩戴着好看的金飾,更襯得姜虞矜貴可人。
“将軍?”姜衡身旁的男子再度開口,語氣中詫異不已,更令他驚恐的還是看見他懷中攬着一位姑娘。
聽見他驚呼,姜衡順勢看向旁邊,銳利的目光緊盯着姜虞腰間的大掌,看似波瀾不驚的面容之下已然掀起萬丈波瀾。
同姜虞一起出來的,還有一位墨衣男子。
“此人将軍認識?”聽見他的稱呼再加上先前的懷疑,姜衡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話卻是問向身旁。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男人立馬裝死默不作聲。
而台上姜虞安穩落地後,身旁的男子作勢要離開,姜虞冰涼的手指攀上男人結實的手臂将人攔住,肌膚相處的瞬間使得她心中産生一絲悸動。
直白又熾熱的目光在眼前男人的面上一寸寸仔細掃過,似乎是在尋找什麼痕迹。
等了良久也不見姜虞說話,男人稍擡眼簾,毫不意外撞入一道視線之中,眼中的驚豔之色一閃而過藏于眼底。他輕挑眉目,眼中的蔑視随之流出。
幾年過去,原以為姜衡會有所進步,沒想到還是隻會用美人計。
凝視他良久,姜虞自然也沒錯過他眼中的情緒轉變,餘光留意着台下姜衡的神情,擔心他多疑便輕聲道了句謝,毫不留戀将手松開了。
聲線微涼格外撩人,男人的目光順勢落在那抹微張着嬌豔欲滴的朱唇上,猶如一朵盛開的玫瑰,引人采撷。
極具攻擊性的妖豔面容露出冷淡之色,但舉手投足間又若有似無透出媚意,叫人欲罷不能。男人隻當這是她撩撥人的手段,笑着戲谑:“你們姜國女子都如姑娘這般愛蠱惑人心?”
姜虞将眼底的情緒隐藏得極好,莞爾一笑沒有應聲。
兩人短暫的互動終究沒逃過姜衡的雙眼,暗沉如墨的眸子盯着姜虞似是警告,随後轉向走來的男人,帶有幾分肯定問道:“你才是傅硯辭?”
不知為何,從姜衡看見他的第一眼,便自然而然地将這三個字同他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