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夫人是鄭家最小的孩子，雖是随了母性，鄭老爺子也是極其寵愛的，沈妤在外長大，與這位繼母雖然并不生疏，卻也不好私自打聽繼母娘家事。

這是沈妤第一次知曉穆氏與鄭家的相處。

鄭如煙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眼神瞟向别處，含糊不清道：“我瞎說的，阿妤别當真。”

沈妤歪頭回想了一下，今早在主院時便覺得母親不對勁，總是心不在焉的，難道是昨日父親匆匆離席，鄭家人不滿了？

抑或是因為太子與阿叙動手一事？

“是因為昨日之事嗎？”沈妤斂目，抿了抿唇。

鄭如煙是知曉昨日宴席上太子與謝世子動手的，慌忙擺手，連聲否道：“不是不是，跟這個沒關系的。”

生怕沈妤将錯歸到自己身上。

沈妤是個生怕給别人添麻煩的性子，就算麻煩了别人，也一定會補償回去。

京中貴女不少人都說，沈家姑娘難結交，冷心冷清半點不欠人，可是沈妤身邊的人都知曉，她最是重感情不過。

就連蕭珩那些敷衍的回應，她都能全心去付出。

母親早逝，孤身一人寄居在外祖家，有許多年沈妤都覺得孤獨，縱然徐家從未虧待，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所以沈妤對身邊人格外好，努力去維系那些建立起來的感情。

房中隻有她們兩個，侍女們都在外頭灑掃，鄭如煙看了一圈，神色糾結半天，才猶豫着開口。

“我說了，阿妤就當聽個故事。”鄭如煙知曉沈妤為人，不會亂說閑話，況且以後若有什麼事，阿妤也不至于糊裡糊塗。

“這事兒是我不小心偷聽來的，那時候我還小，你也還沒回來，祖父與父親酒後争吵，我恰巧在院子裡玩，隻聽見父親說小姑母是禍水，隻會給鄭家帶來麻煩。”

觑了眼沈妤的神色，鄭如煙才接着說：“祖父打了父親一巴掌，說若是沒有小姑母，就沒有鄭家的好日子，不要招惹小姑母。”

沈妤聽着鄭如煙的話，覺得匪夷所思，聽這意思，鄭家是靠母親才有今日？

她怎麼會這麼厲害，上京城的這些官家夫人都知曉，安國公夫人文靜淡泊，不喜應酬宴會，十次裡有七八次都會推掉，鄭老爺子嘴裡的穆氏夫人跟她們看見的完全不一樣。

沈妤不解，玩笑一般問鄭如煙：“你不會是做夢吧，分不清真假了？”

“我又不是傻子，還分不清真假，我觀察過，雖然家裡人都說祖父疼愛小姑母，但是好像并不是這樣，他倆還挺生疏的。”

這話誰聽見都覺得是在造謠，可是沈妤是有些相信的，除了過年過節、族中大事，母親很少回娘家，更何況，如煙說他們關系生疏。

所以，鄭家與母親之間，是有隐秘之事的，據如煙所說，其實母親與鄭家兩位當家人的關系都一般。

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母親與鄭家人離心。

“如煙，你母親沒覺得奇怪嗎？”

“小時候問過母親，母親隻說小姑母自小不在家裡長大，要定親了才接回來，生疏也正常。”

再生疏也不能說自己親妹妹是禍水呀，這不是親人是仇人吧。

“阿姐，如煙姐姐，今日天晴，咱們去寶食樓吃鍋子吧。”門外傳來沈嫣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沈妤身子一僵，想得太入神，都不知曉嫣兒何時來的，兩人對視一眼，怕沈嫣聽見剛才的話。、

那是她的親生母親，沈妤怕傷害到她。

“好呀，昨日人太多，今日我請你們吃，嫣兒吩咐人去準備馬車，阿姐這就來。”沈妤笑着應了，看着沈嫣歡快地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