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錢瑩的話,錢栗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别鬧。
夏琴輕啧兩聲:“你們這次來林崗村是跟二姑一起來的吧,二姑過來是因為什麼事想必你們也很清楚吧?”雖是問句,但她的語氣确很笃定。
錢瑩眉梢打成死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們這次跟夏春紅過來,是為了通知夏東寶過兩天去縣城零件廠上班,她們的爸媽已經幫他疏通了關系,他以後也能吃上商品糧了。
不過,這件事她們全都沒打算告訴夏琴一家,生怕夏明海厚着臉皮讓她們家再把夏雲肖安排進零件廠。
她們可不想被夏明海他們給賴上。
夏琴嗤笑一聲:“我知道什麼?你們是說夏東寶要進縣零件廠當臨時工的事?還是二姑隻想着小叔一家,不願讓我們沾半點光的事?”
錢瑩和錢栗的臉色十分難看,她們自以為事情做的隐秘,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那麼大嘴巴,把消息捅到了夏琴的耳朵裡,真是可氣。
錢栗腦筋一轉,強行解釋道:“我爸媽不是不幫你們,縣零件廠招工有學曆要求,最低得是初中畢業,可你跟你哥都隻上到了小學……”
“你不用解釋,我們也不稀罕那份臨時工的工作。”夏琴擺了擺手,打斷錢栗不走心的解釋。
錢瑩扯着嘴角笑得陰陽怪氣:“喲,你們真不稀罕啊?”
就算隻是臨時工,那也是城裡國營工廠的臨時工,多少人擠破頭都擠不進去,夏琴竟然還假裝不在意,實際上估計都要酸死了吧。
錢瑩挑起眉骨,視線直直定在夏琴臉上,想從她的表情裡找出幾分嫉妒和不甘。
可惜,錢瑩注定要失望了。
人家夏琴是真的一點也不稀罕。
她哥夏雲肖現在可是市機械廠的正式工,起碼比夏東寶高出兩三個大等級,他拍馬也追不上。
至于她自己,就更不稀罕什麼臨時工的工作了。
她有的是力氣,偶爾打個獵進黑市賣錢,就能賺得盆滿缽滿,怎麼可能稀罕那仨瓜倆棗的工資呢。
夏琴垂下眼,微微俯身與錢瑩平視:“你有功夫在這陰陽怪氣,不如回去問問你媽為了給夏東寶安排工作花了多少錢吧。”
頓了一下,她又刻意提醒道:“好好問問你媽,是不是把答應給你的嫁妝錢全填補進去了。”
錢瑩臉色驟變:“不可能!”
夏琴:“還有一個多月你就初中畢業了,你學習成績不好考不上高中,為了不下鄉,似乎隻有結婚一途了。”
“我知道二姑她們已經給你物色好了人家,婚也定了,甚至還應了男方陪送200塊錢的嫁妝。”
“你說,要是這200塊錢嫁妝沒了,男方那邊還肯乖乖把你娶進門嗎?”
“就算他們捏着鼻子認了,你在他家的地位估計也高不到哪兒去了吧。”
夏琴這些話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前一世真實發生過的。
錢瑩的婆家雖然是雙職工家庭,可一連生了六個兒子兩個女兒,家裡并不富裕。錢瑩要嫁的男人排行老四,上不上下不下的,可以說是爹不疼娘不愛。
但他長相不錯,為人也老實,能容忍錢瑩嬌縱的小姐脾氣,所以錢瑩才點頭樂意的。
本來錢瑩的婆家想用錢瑩的嫁妝給她們疼愛的兩個小兒子娶媳婦用,結果到最後落了空,錢瑩結婚當天就一直給她甩臉子,婚後更是把她當丫鬟使,反正她們婆媳沒少打架,經常鬧到婦聯那裡。
要不是錢瑩的男人還算疼媳婦,估計錢瑩就成了她們縣裡第一個離婚的人了。
錢瑩咬了咬牙:“不可能的,我媽說小舅他們會把錢還給我們的。”
夏琴調整了一下背簍的肩帶,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的聲音戲谑:“讓夏明洋他們還錢?你确定不是在說笑?他們哪有錢?”
“他們每年倒欠着生産隊不少工分,還是我們家幫忙還的呢。不過,我們現在還沒分家,倒是可以從公賬裡出。”
聽到可以從公賬裡還,錢瑩不禁悄悄松了口氣。隻是不等她放下心,夏琴的下一句話又把她打入深淵。
“夏老頭和夏老太把持着公賬,你們哪次見二姑能從他們手裡掏出一分錢來?不都是她不停往裡搭錢搭物地填送嗎。”
“想要他們掏錢,可不容易啊。”夏琴眼裡的同情更甚,“至少二姑可沒有這種本事。”
錢瑩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錢栗有些看不下去:“夏琴,你别瞎挑撥。”
夏琴聳了聳肩,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錢栗,直到把她看得非常不自在,才慢吞吞的開口:“你還有空管别人,你才是二姑家裡最大的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