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命的戒斷反應怎麼這麼難搞定,是她大意了,不能依靠着現有的醫學經驗去治療人的戒斷反應,她開始後悔自己做的這些,魯莽到讓斯内普傷害到自己了。
人常說,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即使斯内普經曆過了這麼多,幼年時期的創傷仍舊是在人心裡一根深紮難拔的刺,哪怕傷痕已經停止流血,結痂留疤,但永遠無法愈合。
女孩小心謹慎地再次觸碰上人的手掌,這次斯内普沒有甩開,任由人的動作,海倫娜立即将繃帶從包裡拿出來,給人滴上白鮮之後厚厚地纏上好幾層。
“斯内普?斯内普?”海倫娜繼續呼喚着人,耐心地,平靜地,猶如春風拂面那樣。
記憶中的托比亞叫嚣着,斯内普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噩夢之中,被動地承受了漫無邊界的打罵。
“怪物!怪物!你就是個畜生!”
“斯内普...西弗勒斯?”
在父親酒氣熏天的嘶啞叫喊中,蓦地插/進一道平和的呼喚,就像是從黑暗中破開一絲裂口,從那裡伸出了一雙手,将他帶離可怕的噩夢。
斯内普看着導緻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試圖回應一個他慣常得到譏諷,但身體的煎熬并沒有停止折磨他,他隻能放棄了這個想法,黑色的眸子空洞地盯着對面的女人。
“該死,我扶你去床上。”海倫娜提議着。
“不必...”他不允許自己在綁匪面前示弱,勉強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又急促地喘/息着。
“有沒有緩解的辦法...嘶,你現在還撐得住麼,要不我給你送聖芒戈。”她蹲在斯内普的面前,動作輕柔地像是在撫摸一隻小動物,帶着斯内普看不懂的憐惜,卻更想讓男人叫嚣着将她轟出去。
很明顯,敵強我弱的局面讓斯内普隻能運轉着混沌的大腦。
“緩和劑...”
“我知道了我下去拿。”海倫娜聽到之後想都沒想,馬上拔腿就跑下去。
到底是誰才導緻了這個局面啊,斯内普奮力地撐起身體,在人離開之後艱難地挪動到了門口,用力地關上門,鎖好,用自己的身體抵住門,緩緩地滑落在地。
海倫娜上來的時候就發現斯内普将自己拒之門外,她用力地拍打着木門:“斯内普!你讓我進去!緩和劑我給你拿過來了!開門!”
她才反應過來,緩和劑根本解決不了戒斷反應,隻不過是個把她支開的借口罷了。
斯内普慶幸着長年的潛伏讓他即使在這種時候都能夠迅速想到解決辦法,隻希望這個女的看在自己已經傷成這樣的份上不要将這扇門來個四分五裂,像頭蠢獅子那樣闖進來。
海倫娜急得聲音都抖了起來,不是不能進去,而是現在進去,不論用什麼方法還是有可能傷到斯内普,不用說,斯内普一定用身體抵在門口抗拒着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看見這樣的他。
她一手拿着藥劑,腦袋抵在門上,失魂落魄地跪了下來。
隔着一扇門,兩人都看起來極為可憐地癱在地上。
斯内普壓抑着身體裡那股對于藥劑的渴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淩遲之罰,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撞向牆面,以緩解腦子裡的耳鳴和眩暈。
他用拳頭捶打着耳朵,想要将尖銳的噪音驅逐出去,卻被厚重的繃帶包裹着沒剩下多少殺傷力。
多此一舉!
斯内普在門内有多煎熬,門外的海倫娜就有多内疚,是自己的大意造成了他的痛苦,明明嘴上說着不讓他受傷,不讓他再痛苦,可卻發現這一次的痛苦全部來源于她。
兩個互相折磨自己的人就這麼依靠着一扇破舊的木門,熬過這漫漫長夜。
等到斯内普從戒斷反應中逐漸緩和之後,他睜開無神的眼眸,幾乎連起來的能力都要失去了,而門口早已沒有了任何聲音。
他拖着殘破遲鈍的身軀,拉開了門。
人已經不知所蹤。
隻看見了門口放着的一根孤零零的黑色魔杖。
孤寂的一如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