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話語從斯内普唇邊溢出,就像是一隻潛伏在黑暗裡的蛇,正對着海倫娜陰仄仄地吐着舌頭。
可已經提前擁有濾鏡的海倫娜,隻聽到了隔了十幾年又再次聽到的——那如同大提琴般低沉典雅和絲絨觸感的美妙嗓音。
她下意識的反應隻有懷念,甚至忽略掉了斯内普式的嘲諷和指責。
但當她對上那蛇一般的眼睛,清楚地看見裡面的不滿,以及隐藏着快要爆發的嫌棄的時候,她心裡還是不免歎了一聲,連忙裝作不認識他一般的禮貌回話,揚起了一頭卷毛的小腦袋,扯出一個招牌式的笑容,一點也不怕他。
“抱歉,先生。您誤會我了,我的母親是傲羅,她需要熬制一些補血劑和白鮮香精作為治療。”
傲羅需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過那些前線的傲羅...其實和她的媽媽毫無關系,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不過這倒是個很合理的解釋,至少斯内普當下是這麼覺得了,他收回了在海倫娜身上嫌棄的目光,轉身就離開了藥店。
海倫娜不确定是不是隐約聽到了從他鷹鈎鼻裡傳來的一聲嗤笑——鑒于這種毒舌程度,海倫娜一定覺得斯内普認為她是一個格蘭芬多學生。
“你沒事吧,可愛的小姐。”從斯内普的震懾中回過神,店員關切地詢問着面前可愛的小姑娘,他自顧自地埋怨道:“你不知道吧,這就是你未來幾年的魔藥學教授。雖然天賦真的無人能敵,可這一天天的盡吓人了,你也被他吓壞了是吧,唉沒辦法誰讓他是斯萊特林的院長呢。”
海倫娜下意識地對店員話裡的偏頗性表示了不滿,她不太喜歡聽到有人這麼說斯内普。
——尤其是在海倫娜對斯内普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當然這是絕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和評價。
當你遇到一個渾身是刺的惡毒蟒蛇的時候,你不會對他有什麼正面積極的評價。就算有少數人想要靠近,也會被他身上尖銳的刺弄傷,而又有幾個人願意去經曆一次又一次的刺傷,隻為了去摸摸蟒蛇的腦袋呢。
畢竟,那條黑色的大蟒蛇根本沒毒啊。
小姑娘皺着眉頭,聲音還帶着稚嫩,奶聲奶氣地反駁道:“不,我覺得他沒說錯。魔藥本來就是一個極其精密細緻的領域,有多少人能夠一下子學會魔藥學呢。“
”如果貿然行動不僅僅會出現魔藥失敗的問題,更有可能會直接引起爆炸。作為霍格沃茲的教授,他這麼說完全是在考慮學生的安危,這明明是人家作為教授的責任和擔當,請您不要這麼說。”
“我不覺得他有什麼可怕的,就算是斯萊特林又怎麼樣,難道僅憑分院就能斷定一個人的好壞麼?”
作為擁有斯内普毒舌翻譯器的人,海倫娜很巧妙地忽略掉了斯内普話語裡的嘲諷,隻把這個當做對于學生的關心。
當然她不會錯認為斯内普的話不是一種嘲諷。
——天地良心,她在英國呆了那麼多年,對于英國人的冷幽默實在是太了解了,諷刺挖苦自嘲引經據典,她甚至能寫個英國人陰陽怪氣說話大全。
但如果斯内普真的毫不在意,根本連開口說一句都不會,意料之中的嘴硬。
海倫娜少見的情緒波動了起來,就像是在宣誓自己的立場一般,她攥着小挎包的帶子,昂起了頭為自己所喜歡的人申辯。
也好像是在光明正大的...想要将他經曆的苦難宣之于口。
誰還知道他做過什麼,誰還知道他經曆過多少。
海倫娜不否認斯内普不是純善的人,但是他仍舊還保持着心中一絲善良,并付出了一切去守護。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全然沒發現那店員臉色白了又白,仿佛像個死人一樣。
“啧。”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想起,驚醒了在專注“演說”的海倫娜。
完蛋。
海倫娜立刻從怒氣沖沖的小野狼變成慫不拉叽的小型犬,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步一挪地挪到角落試圖把自己縮起來,連一個音節都不敢出聲,仿佛剛剛為斯内普鳴不平的不是她一樣。
索性斯内普也沒有多在意她,隻是又到了櫃台前說道:“我需要大量的火毒蜥蜴尾,希望你們能夠盡可能地購入。”
心情忐忑的海倫娜眼見着黑色的袍子在她面前停留,還以為又會獲得一頓嘲諷輸出,結果斯内普隻是停了兩秒鐘就大步離去。
“麻煩...幫我再打包....毛蟲黏液、薰衣草、缬草......”
風鈴聲送走了離去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拎着魔藥材料步伐迅捷,卻在走出藥店之後,在拐角停住了腳步。
他的視線投向了目光盡頭的那間藥店,不理解地皺起了眉。
這愚蠢的新生,她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