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靠在巨石邊凝視半晌,忽道:“雕弓,放箭,射那首領。”
雕弓沒有遲疑,當即拉弓對那首領射了一箭。
劍落在了那首領馬前。
底下将士沒一人有反應。
雕弓有些驚疑,對準首領再次放箭,箭頭眼看就要射中首領的肩膀,誰知道,最後關頭,那箭還是插進了首領身前的雪地。
“他們練的什麼功法,這樣邪門?”擎蒼忍不住問。
滿月搖搖頭:“不是武功,是蜃景。”
“什麼是蜃景?”三人問。
“出現在荒漠和湖泊中的一種虛幻景象,就比如,白日裡騎馬行走在大漠深處,遠遠看見一處湖泊,靠近後卻發現那處湖泊根本不存在,這就是蜃景。”
小亭恍然大悟,問:“也就是說,這些兵馬根本就不存在,對不對?”
滿月再度審視那一片兵馬,若有所思:“這些兵馬在我們眼前不存在,未必就是真的不存在。”
雕弓臉色也凝重起來:“黃河以北,陰山腳下,這裡原就是羯人老家,如若這裡真的藏着這麼多兵馬,民族争端又起,我們将立于内外交困之地……”
衆人聽他這話,心裡巨是一沉。
偏在這時,山腳下的沈曜朝這邊擲了好些石子,擎蒼剛好被擊中。
他立刻跳着腳叫喚起來:“哎呦我的沈大太子,您打我做什麼?”
沈曜見擎蒼在大聲嚷嚷,便明白那些精兵的事情應該不影響什麼,于是也朝擎蒼大喊:“沒什麼事你們就快下來,店家讓我們收拾東西。”
“怎麼要收拾東西?”
說話間,滿月拉着小亭,雕弓拉着擎蒼,輕飄飄的便落在沈曜身前。
沈曜沒看滿月,别着脖子對擎蒼說:“南邊的雪沒有北邊那麼大,今早南下的客人陸陸續續都走了,我就搶了兩間上房。剛好從南邊又來了好多客人,大堂塞不下,店家便喊我們趕緊把留在大堂的箧笥搬到樓上去,給他們挪地方。”
擎蒼一聽有了上房便開心,跟在沈曜身後:“走,兄弟們,咱們搬箧笥去!”
小亭記挂着還沒跟準備南下的呂家兄弟送别,也急匆匆的往裡跑。
雕弓早就察覺到滿月和沈曜之間氣氛不對,便一直挨着滿月。
滿月在客棧外停下來:“師兄,你聽那些人的内息。”
雕弓道:“都是二三十歲的漢子,聽着有七八十人。”
滿月的内功比雕弓更深,她補充道:“不但如此,我聽他們氣息,清一色是大武宗的功法。有一兩個人功力還行,大部分人功力都不怎麼深厚。”
“大武宗人員調動都在春季,這時節平白出現這麼多大武宗子弟,難不成朔方郡出了什麼變故?”雕弓想到這裡,道:“我晚些從前門進去,混在那些人裡,打聽打聽他們的來曆。”
滿月點點頭,剛要進屋,雕弓又壓着聲音喊住她:“師妹,你今早怎麼不大對勁?沈曜欺負你了?”
滿月聽雕弓這樣問,竟真生出幾分委屈來,委屈感轉瞬被壓下,她輕飄飄道:“沒有,是我欺負他了。”
“你沒事就好,真有事,随時找我。”雕弓說罷,繞路先去前門。
滿月目送他離開,一轉身,卻見身後有個麻衣白帽的男人,直挺挺的站着,對着她笑。
滿月叫那人笑得心裡發毛。
“大哥,你這裝束怎麼不倫不類的?你是華山派人,還是青城派人?”她問。
那人沒答,“簌”地飛身向遠方高山上跑去。
滿月一急,施展内力便追了上去。
誰承想,那人輕功宛若鬼魅,眨眼間邊翻過一座大山。
滿月最喜與高手争高下,這人既将她的鬥志激起,她立刻便要使出全身本事去追她。
剛邁出半步,她猝然刹住——四個同伴都在客棧,萬一中了别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便遭了。
回客棧的路上,滿月喜憂參半:三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離她近在咫尺,她卻沒聽到對方的一絲動靜。這人的内力該是有多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