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夜晚很靜又很吵,無處不在的夏蟬叫個不停,周遭一片漆黑,隻有小院裡頭點了幾盞暖調的燈。
一頓燒烤吃了兩三個小時還剩不少,尹休和陳戈倆人對着劃了半小時拳才勉強消滅掉。
兄弟倆搭着肩膀上樓,向後頭兩個擺擺手,“睡了啊——”
裴曜拽着公主手腕到門口了還不松,臉上噙着笑耍賴,“我害怕~”
聲音倒是聽不出來一點兒怕的樣子。
皮笑肉不笑地賞了他一個白眼,秦知也晃了晃手,激将道,“看都沒看幾眼就怕,大少爺膽子這麼小?”
“嗯哼,”裴曜煞有介事地回憶,“一想到電影啊,我就想到那棵槐樹。這心髒突突突地跳,你說真招點兒什麼東西,那我——”
沒等大少爺編完,秦知也眉梢輕佻,“想幹嘛?”
“嘿嘿~”
被拆穿了,裴曜也不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公主,“你皮筋給我一個呗~”
圖窮匕見。
手腕一掙就松,秦知也雙手抱着斜靠在門框,似笑非笑地對上大少爺,“這個能殺鬼?”
裴曜就不說話了,穿着個花褲衩站那兒吊兒郎當地笑。
給皮筋什麼意思?
大少爺裝不懂,秦知也就跟着明知故問。
兩人的站位形成一種微妙的對峙。
半晌,秦知也先撇開目光,“……行,明天你自己挑。”
得了便宜的裴大少卻不知見好就收,反而得寸進尺地揚了揚下巴,“我要你現在那個。”
輕啧一聲,公主敗下陣來,把頭一偏,後腦墜着的小啾對着他。
“給給給。”
裴曜就毫不客氣地伸了手,輕輕一捏,黑色發繩就到了手心。
公主柔順的發絲四散,墜在脖頸間。
當着皮筋主人的面,裴曜直勾勾地盯着公主,直接将皮筋套在了右手手腕處,和那個“情侶手環”挨在一起。
莫名其妙的親昵暧昧。
“你——”秦知也抿了抿唇,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麼,又語塞地噤了聲。
而得償所願的大少爺得意洋洋地笑。
末了,還在公主怒起把自己手刃前笑意盈盈地道了句。
“明天見,秦知也。”
後頭的三個字刻意放得很輕,尾音像一把小鈎子一般,帶起了不小的漣漪。
“……明天見。”
*
托某位大少爺的福,秦知也這一晚幾乎沒怎麼睡。隻要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是那張欠打的臉。
第二天一早,外公就發了信息說水庫也能去玩兒,讓他們吃飽了再來。
至于多早,淩晨五點半——
要醒不醒的公主半睜着一隻眼回了信息就又倒了下去,隻留着一隻手在床邊矮桌上摸索。
薅半天沒摸到東西,困意也散了個七七八八。
秦知也在床上坐直,捋了把四處亂翹的頭發,對着空空蕩蕩的桌面發了兩秒呆,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把皮筋給隔壁那位了。
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他認命地重新換了一根紮。
踩着拖鞋晃悠出去找水喝,猛地一眨眼看見客廳裡系着圍裙的大少爺,秦知也覺得自己可能是覺睡少了出現幻覺——
不是,這他爹才幾點? !
正站在客廳裡淩亂,幻覺·裴曜就發了聲。
“怎麼醒這麼早?喝水還是餓了?”
确認自己的時間系統沒有紊亂,秦知也端着左手那杯莫名被塞過來的溫水,“你這麼早起來就為了做飯?”
裴曜其實隻是剛把粥煨上火,盯着他抿了兩口水又自覺地把杯子接過來,“沒比你早多少,睡不着,想着去跑個步。”
“噢,”知道失眠的不止自己,秦知也詭異地平衡了,幹脆地揚了揚下巴,“一起跑。”
大少爺立馬扯了圍裙跟上。
*
水庫。
陳戈陪着外公下象棋,倆人的思考時間一個比一個久,隔了十分鐘再扭頭看過去姿勢都不帶變的。
秦知也和裴曜靠在躺椅上,面前支起同樣的釣魚竿。任憑浮标動還是不動,視若無睹的兩人舉着手機聚精會神地在——比貪吃蛇積分。
提着一桶小龍蝦回來的尹休迷惑地看了他們仨一眼,又換了另一個桶準備去撈螃蟹。
外公眼睛仍舊盯着棋盤,卻跟多長了雙眼睛似的招呼,“小尹啊,捉螃蟹小心别夾手——”
“好的外公!”尹休“嗖!”地一下就竄了個沒影兒。
“小栀子,魚已經快上吊了——”外公繼續招呼道。
“讓它吊會兒——”雙手離不開手機,秦知也操縱着粉色的大蛇吃經驗,随口應道。
兩人焦灼了十幾分鐘都沒決出的勝負,下一秒就被一個視頻電話解決了。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