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曜靈臉上挂着平和的笑，視野中霍染的臉逐漸放大。

他伸出了手。

她從來沒有這麼希望看到這張臉過，張開機甲的挂鈎，他将牽引鎖挂上，帶回了這台即将關機的機甲。

所有事情順利完結，除了樓皓。

可惜了，久經訓練的人反應太快了。

機甲收歸軍艦，艙門大開，曜靈從五米高的艙口墜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差點以為自己要窒息。

“你也太不要命了。”霍染無奈地遞上氧氣瓶，“歇一歇，快降落了，已經把消息發給他們了。”

曜靈無暇問及發給了誰，下意識懷疑他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是想幹什麼，怎麼早不來？

她默默用精神力包裹戒指，避免被這個老狐狸察覺端倪。

“怎麼不太高興，太累了嗎？”霍染問，“到地面了，我們先下去，你可以留在上面休息。”

這次軍艦上有不少首星人員，眼下都偷偷用餘光觀察這位橫空出世、做事出挑不要命的軍校生。

“……我沒事。”曜靈咕咕灌了一大瓶水，心中揣度怎麼可能讓他充這個好，“走吧。”

霍染略微一愣：“不舒服随時跟我說。”

“還好，剛才臨時缺氧有點不習慣，謝謝你的氧氣瓶，現在沒事了。”

霍染挑挑眉，沒有繼續說話。而後挂着幾近完美的笑容，眉心略帶幾分愁容，率先下了軍艦。

曜靈模仿他的樣子走在旁邊。

“曜靈你沒事吧！”

“曜靈！”

“曜靈！”

“……”

呼聲震耳欲聾。

曜靈不知所措，僅僅是一瞬，再次擺出像霍染一樣的笑容，謙虛地鞠了一躬，說幾句“大家太有默契了！”“我還好，大家不用這麼關心我，都忙吧。”之類的場面話，引得霍染驚訝地看過來。

曜靈挂着笑，點頭示意後找到自己遺憾存活的領導樓皓，詢問需要做什麼。

樓皓舉舉斷肢：“你覺得呢？”

曜靈擔憂道：“我這就送你去軍艦醫療處。”

“我是胳膊斷了，不是腿斷了。”樓皓最煩裝傻的人，連帶着路過霍染的時候也沒什麼好臉。

一路貨色，她腹诽。

曜靈嘴上擔心心裡暗爽且惋惜，幫忙救人搬東西，直到深夜才躺到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沉沉昏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一位精神系的實驗體學生坐着輪椅找到了她。

“你好，我叫魚白。”

曜靈不明所以：“你好。”

魚白開門見山，幾乎不發聲：“你身上有異形。”

曜靈的手幾乎要控制不住捏斷他脆弱的脖頸！

魚白靜靜坐在那，曜靈再三控制自己突如其來的殺意，問：“進來說？”

魚白顫顫巍巍地扶着輪椅站起來，還沒走兩步，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曜靈眼疾手快一把撈過來——這人不像容與演的成分大，一打眼就看出來命不久矣。

實驗體壽命走向終結，是這個樣子？

魚白似乎有些遲鈍，道謝後坐進帳篷裡，曜靈随手給他披上鋁膜。

“将就一下。”曜靈心不在焉，“為什麼說我身上有異形？”

魚白頓了頓，直指她胸口的項鍊：“在這兒，有不屬于人類的精神力波動，它的痛苦在增長，我看到了——但是在你剛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他的研究項目可能和精神力有關。

果不其然，魚白繼續說：“我參與的研究項目是‘生物精神力波動擴幅感知’，我前半生都在培養基裡和精神力打交道，某種意義上精神力感知能力會比其他人類敏銳一些。”

“何止一些，侯文那都沒感覺到。”曜靈确認他身上沒有通訊和錄屏設備，也懶得說廢話，“然後呢？來找我總不至于是為了問我這個。”

“異形已經進化出神智，至少你身上這個是。你用它獵殺異形了？殺害同類産生的痛苦增強了它的精神力波動程度。”

“是。”曜靈心底震驚，承認道，“你什麼時候遇到進化的異形的？”

“這兩三個月吧，很多同學巡查的時候遇到的。”魚白說完這句，突然捂住胸口，像是呼吸困難似的臉色慘白，吓得曜靈掏出氧氣瓶扣他臉上。

他緩了緩：“很多人都發現這件事，異形作戰變得有團隊合作，有戰術，會騙人，但是首星高層似乎沒人當回事。”

“異形之間有鍊接？”

“推測有獨特的交流方式，但是我對異形了解不多……也沒有機會了解了。按照我被制造時的數據來看，明天将會是我的死期。”

曜靈瞳孔猛地震顫，問：“基因改造手術不行嗎？”

魚白苦笑：“沒錢啊，我的持有人兩年前就犧牲了，沒人願意接手我這個爛攤子，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了。我終于可以去找他了。”

“……你來找我，不是隻想确認異形這一點吧？”

“我不知道其他星球的情況，但是月曜星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器官衰竭讓他伏在地上，可以說他到現在還能動已經是個奇迹了，“你們有誰能把異形進化的事公開嗎？所有人都簽了保密協議，所有人都覺得隻要不影響自己的前途就好……”

曜靈沉默，半晌後沒有直接回答：“我會去問，但這個頭不會由我來出。”

她的通訊沒關，容與聽到她的話沉思良久——她不是初來乍到的學生了。

“你的研究項目，還有其他存活的實驗體嗎？”曜靈問。

“沒了……我其實是個失敗品。”魚白緩慢向她爬過來，像是陰魂不散的惡鬼，他有氣無力地說：“他們被上傳腦電波數據，并到首星防禦系統了。”

曜靈渾身僵硬，甚至忘了躲開他！

她瞳孔失焦，呢喃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