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叫宋七,你在這等我。”
“嗯。”
兩人雖然沒有乘坐馬車,煜王府的車辇卻一直在不遠處跟着。蕭起庭拍了拍她的手,轉身沒入人流。
子時,鐘樓上傳來杳杳鐘鳴,上元夜進入尾聲。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望南樓要放焰火了!”
所有人都開始往南邊聚集,大量人流湧過來,雲朝險些摔倒。
“王爺。”雲朝伸長脖子,看見了蕭起庭的背影,她想往前走,卻被人群擠着向後退。
雖然她會功夫,但人實在太多,一時間也是無計可施。
“哐當”一聲,面具掉在地上,卻無法彎腰去撿,雲朝穩住身子,決定先叫住蕭起庭,讓他回來接她。
她舉起手,又喊了幾聲,蕭起庭聽見了,他在人群另一頭慢慢回過身來。
雲朝一喜,剛想開口,一隻手卻捂上了她的臉,刺鼻的氣味湧入口鼻,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下一刻便神思昏聩,暈了過去。
熱鬧的上元夜,焰火升空,所有人都歡欣雀躍,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
黑夜過去,天際升起一輪朝陽,染紅了無邊的雲彩。
刺眼的光線從眼眶劃過,雲朝揉了揉昏沉沉的頭,緩緩坐起來。
剛睜開眼什麼都看不清,等适應之後才發現,她身處一破舊的木屋。
四周門窗殘破不堪,冷風呼呼地灌進來,窗外卻是枝繁葉茂,傳來淩亂的鳥鳴,若她沒猜錯,她被人帶到了深山裡。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人影逆着光走進來。
“讓王妃受苦了。”
雲朝眯了眯眼,看清來人正是沁芳軒的婢女,星竹。
“原來是你。”她早知這個婢女不尋常,隻略微看了一眼便靠在了牆上,她現在四肢無力,想來是藥效還未過去。
“正是奴婢,王妃就不覺得驚訝?”
雲朝扯了扯嘴唇:“好歹主仆一場,能否先讓我喝口水?”
聶星竹扯下腰間的水囊,一腳踏在旁邊的竹簍上,親自喂雲朝喝了水。
清甜的泉水滑過幹涸的喉嚨,雲朝滿足地喟歎一聲,擦了擦嘴道:
“在府中我就看出你有問題,那夜出現在我窗邊的人是你罷?還有,去雲繡閣那日撞見的獨輪車老漢,也是你的人。”
“王妃果然聰慧。既然早知道是我,為何不早一步拆穿?”
“我這個人好奇心重,想看看你到底要幹什麼……隻是可惜,你謀劃那麼久,卻走錯了這一步。”
聶星竹眉頭一皺,雙目緊緊盯着雲朝:“你什麼意思?”
雲朝輕輕歎息,臉上帶着笑意,仿佛絲毫不為現下的處境擔憂。
“與你有仇的是蕭起庭,抓我來做什麼?如果你覺得能利用我逼他就範,那真是大錯特錯。”
“王妃就不要謙虛了,自從你入府,蕭起庭對你百依百順情深意濃,這可是全府上下都看在眼裡的。”
“表面上的确是這樣……隻不過我與他皆無半點真情流露,都是做戲罷了。”
聶星竹顯然不相信,她認為雲朝是為了脫身故意要與蕭起庭撇清關系。
“怎麼?你不信?昨夜你抓我之時蕭起庭并未走遠,他若想救我,怎會眼睜睜看着我被你劫走?”
雲朝清楚地記得,她暈過去之前,蕭起庭就站在那裡,他拿下了臉上的面具,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并無半分焦急和驚恐。
那一刻她才明白,什麼上元節觀燈賞遊,原來,他早就算計好了。
聶星竹垂眸想了想:“當時人太多,他根本來不及救你。”
“你在煜王府這麼久,應當比我了解他才對,蕭起庭出府,身邊肯定有暗衛,隻要他一聲令下,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将我帶走?”
雲朝看見她的神色變了變,繼續道:“連我都能識破你,你藏在他府中那麼久他會不知道?不過是将計就計罷了。”
“你的意思是,這是他設下的圈套?”
“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勸你從長計議,不要與他硬碰。”
聶星竹沉默了,低着頭似在思索些什麼。
“星竹,不要相信她!她與蕭起庭是一夥的!”
一個男人大跨步走了進來,雲朝認出是那個獨輪車老漢,此刻他臉上沒有胡須,三十來歲,黝黑的皮膚布滿滄桑,與年齡有些不符。
“我好不容易将她擄來,别被她花言巧語給騙了!”
“原來是你将我擄來的。”雲朝掃一眼那男人,慢悠悠開口,“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若我沒猜錯,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蕭起庭的掌控之中。”
聶雲長劍指向雲朝:“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大哥!”聶星竹上前抓住聶雲的手腕,“别激動,她說的不無道理。”
“星竹,這個女人詭計多端,咱們不能上她的當!”
“你放心,咱們準備這麼多年,為的就是今天,不會因她三言兩語就放棄。”聶星竹看了看雲朝,“你跟我來。”
雲朝動了動腳,力氣已恢複不少,便扶着牆緩緩站起來:“你要帶我去哪?”
“跟着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