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路途

“這次的喪屍潮爆發源，按照喪屍行徑路線來看，在南A區的東部，距離死人谷很近……”沈讓瞥了他一眼，又用激光筆在圖上點了幾下，大緻是在南A區東部、死人谷西南邊，“這個位置，據我所知不是居民區，沒道理大規模感染。而這個位置——” 激光紅點直接拉到了A區南面，“有人類活動。”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時間長得足以讓人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他一直對隊伍宣稱此行是通過異常植物調查喪屍潮的起源，但并沒有明确地對遊子龍說起過這些猜想，遊子龍雖說“屍”口逃生次數不少，但鮮有這樣接觸到人類惡的一面的機會，細想之下冷汗涔涔。

“天災人禍的，出事兒總該有個理由。媽的，别真是南A區搞出來的。”小大啧啧嘴。

“不會吧！”小火龍明顯不大願意接受這個猜想，嚷了一嗓子，還念念叨叨分析，“誰他媽的活膩了研究喪屍病毒啊，第一個感染的就是他自己！”

……

這話說得還真不一定就有錯。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詭異地沉默了好一會兒，車窗外頭有烏鴉“啊——”地一聲叫起來，聲音嘶啞難聽，然後撲扇着翅膀飛過。遊子龍不喜歡這話題本來就心煩，聽見烏鴉叫，也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大脾氣，擡手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對着那烏鴉離去的方向，發出了一聲更難聽的，

“啊！！啊——”跟壞掉的鴨子似的，比外面那烏鴉更難聽。

隻聽那遠處的烏鴉又叫起來：

“啊——”

遊子龍還跟它杠上了，“啊，啊！”

一時間，你來我往……以至于三輛車都靜默了，旁聽着這場荒誕離奇的“鬥嘴”。

沈讓離得近，被他幾嗓子嚎得吓着不說，還耳膜疼，就用手肘捅他。小火龍吃痛，才意識到這麼多人開會讨論正事兒呢，摸了摸鼻子，讪讪閉嘴，乖乖伸手去替沈讓捏捏腿揉揉爪子，可眼睛卻還是看着外頭的烏鴉。

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沈讓見他沉默，忽然開口。

“怕不怕？”

遊子龍被他拉回注意力，眨巴眨巴眼睛，心說，這時候怎麼好說怕？

他一仰頭，梗着脖子，一句“不怕”剛出口了一個“不”字，就聽見開車的唐峥插了進來。

“怕。怎麼不怕。”

唐峥聲音低沉，并沒有過多的情緒，卻無端顯得莊重而敬畏。遊子龍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這麼直白。這麼多年，他極少遇到過人敢把這個“怕”字說出來。他曾在剛進朝城時對沈讓說過，說就是因為怕死，才能活下來。

不怕是勇敢，明知怕卻還要去，又何嘗不是？

“老子怕得要死！你們倆菜鳥我都給我警醒着點，深入無人區就不能睡了，出了朝城地界，全程槍不能離手。”

“希望我們都能活着回來。”

氣氛有一絲沉寂。

“我可是從兩次喪屍潮裡活下來，皮都沒擦破的小火龍！遊子龍的聲音打破安靜，他撇撇嘴，露出一副不樂意聽見這種話的表情，當下拍拍胸脯，響當當，一臉打包票的模樣，“有我在，保證大家都沒事兒！”

小大在前座，忙不疊伸手過來要捂小火龍的嘴，嚷着，“别立什麼奇怪的flag！”

遊子龍不服，小大那胳膊不夠長，沒能碰着他，他卻主動上前，一巴掌拍開小大的爪子，“怎麼了嘛！我又沒說錯！”

小大翻了巨大一個白眼，“你平時都是逃命，又不往死人谷鑽！”

沈讓看着他們鬧，沒說話。遊子龍原本坐在他身邊，這往前一探，遊子龍大約沒察覺出什麼來，沈讓卻忽然失了支撐，整個上身一歪。他身體沒有感覺，不如常人那樣能感覺到落差有多大，隻覺得忽然跌倒，條件反射地驚了一下，被安全帶限制住，才意識到并不會摔得太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