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下午，夕陽自窗外照進來，遊子龍嫌熱，把被子踢到地上。沈讓擔心他本就在感冒，别再着涼之後燒起來，哄着身邊睡成一個“大”字的哨兵把肚子蓋上。遊子龍誰的半夢半醒，鼻音濃重，哼哼着表示不肯。沈讓知道他沒睡醒時的德性，低低歎了口氣，判斷了一下自己下床幫遊子龍撿被子再蓋上的可能性，最終掀開了自己的被子一角，邀請遊子龍睡進來。

遊子龍哼哼了兩聲，在“不熱”與“美色”之間瘋狂搖擺，最終口嫌體正直地選擇了後者。

兩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睡進了一床被窩。

遊子龍無法無天地在房間為非作歹了一下午，沈讓也就勤勤懇懇“照顧”了他一下午，讓往東絕不往西，讓抱抱絕不掙紮，拖着沒兌現的火鍋都找了個“生病了嗅覺味覺都不太敏感，吃火鍋多浪費啊”的借口。遊子龍頭一回知道生病還有這種福利待遇，要不是看沈讓太擔心，當真恨不得多病兩天。

說是“照顧”，實際上是遊子龍睡覺，把他按在床上充當會拍拍摸摸的人形抱枕。

到了晚上，遊子龍睡醒了，神清氣爽，也不打噴嚏了，就隻有一點鼻音。他想起來白天出的最終成績，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反複和沈讓确定，“我真的考了前三？”

沈讓被他問得沒脾氣。

“對了，明天晚上，作戰部有聚會，你想去嗎？”沈讓問他。

遊子龍一聽聚會，就問有沒有火鍋。

“我看你也别叫小火龍了，該改名叫小火鍋……”沈讓笑他沒出息。這才認真介紹起了這個聚會。

作戰部向來有聯歡會的傳統，大多數人都是沒有成家的單身狗，逢年過節也無聊，隻要不出任務都會組織起來聚一聚，而訓練期期間，任務簡化，隻有必要出勤維持朝城的正常運作，是作戰部人最齊的時候，大家辛苦訓練了這麼久，好容易考完，自然也少不得熱鬧一下。通常就是出成績之後，給排名靠前的選手頒獎的那天。

聯歡會并不寒碜，地點一般都是專門的宴廳，提供正餐和流水席，全程提供零食酒水，也會有表演節目的，不過這玩意不強求，報備的節目有功績獎勵，臨場發揮也可能獲得衆人的功績點打賞。此外還有些遊戲，有撲克、狼人殺、擊鼓傳花這樣動腦的，也有你來比劃我來猜和畫畫猜詞這樣考驗團隊默契的。

沈讓今年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他自己身體不好，遊子龍也還在“養傷”，那些成績靠前的和監考官一起祝賀一下就行了。可沒想，遊子龍絞盡腦汁擠進了前三，作為新人入城第一次考核新銳，于情于理都該去露個臉。

沈讓不好替遊子龍拿主意，隻好讓他自己定。

遊子龍對“聯歡會”的認知還處于他在撫川港上小學時全班一起看幻燈片，沈讓這麼一說，他聽得兩眼發光，一個勁點頭。

“聽起來好——好好哦！”遊子龍貧瘠起詞彙沒說出“豪華”、“奢侈”之流的詞語，隻憋出這麼一句。他覺得尚且不夠表達自己的震驚，于是換了個角度，“還能提供酒水呢！我以為一般人都喝不到酒！”

酒精在這個年代意外地受歡迎，一來是解憂壯膽，二來能夠抗寒，适合長期儲存，非食物酒精又可以作為能源使用。可總得來說，因為需要糧食釀造，也算得上稀罕的物資，很多小型人類基地都把酒類劃分為稀缺物資。遊子龍本以為朝城也差不多，給有名次的人獎勵一兩瓶就頂天了，萬萬沒想到能讓大家敞開了喝。

沈讓一挑眉，“朝城盛産糧食水果，本來就是南八區最大的酒類出産地。”

遊子龍敏銳地捕捉到了沈讓說這話時無意間流露出的一點小驕傲，适時地點頭，“我們讓讓最厲害了！”

沈讓沒明白他從哪裡得出的這個結論。

“這群人喝酒比較猛，你感着冒……”沈讓有點猶豫，遊子龍本就是新入城的風雲人物，免不了被灌酒，可畢竟精神圖景震蕩、感冒也沒好。他想了想，又改了口，“你跟着我就行。以後想喝什麼，我再單獨給你訂。”

遊子龍沒太明白沈讓的想法，但他一貫很聽話。

第二天參加聚會之前，遊子龍忙進忙出幫沈讓帶腰封、綁腿帶、調整坐姿，還專門多拿了一件外套。沈讓剛想誇他乖，就見遊子龍得意洋洋湊上來，“你不喜歡蓋毯子，到時候要是冷，就把我的外套蓋在腿上。”

他推着輪椅，打開辦公室的零食櫃，抱出來一盒椰奶，塞進遊子龍懷裡。

遊子龍抱着椰奶，眨巴眨巴眼睛，算是明白了長官的意思。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俏皮話，來了一句，“我坐小孩兒那桌？”

他一點沒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麼不舒服，隻覺分明是前陣子吐了血的沈讓比較虛，但沈讓性格要強，要自己劃輪椅，他就隻好幫長官檢查好助力手套，然後樂颠颠美滋滋抱着椰奶跟在後面喽。

沈讓樂意管着他，那是心疼他的表現，他哪兒有不接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