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不用?”
炎謹皺了皺眉,向遊子龍傾了傾身子,“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有什麼不好?向導和哨兵天生就是需要另一半的,他如今身上有傷,如果能找到高級哨兵,不僅能照顧着點兒,對他的傷勢恢複也大有好處。”
“長官能照顧自己的!”遊子龍急眼了。
沈讓最忌諱别人說他的身體,平時能自理的事情絕不假手于人。遊子龍生怕炎謹一句話沒說對,沈讓回頭又生氣,趕忙梗着脖子嚷嚷,“長官才不會為了要人照顧就随便找個人結婚!他能照顧自己的!我沒遇見他之前他也照樣把朝城這麼多人照顧得很好,經營得有聲有色。他哪怕受傷了也還是啥事都自己幹,根本不需要人操心——當然了,朝城也多的是人願意替他操心。平時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我就可以啊!而且……”
“我、我也是高級哨兵!”
長這麼大,他一直沒在意過什麼哨兵不哨兵的。上趕着證明自己是哨兵,這是頭一遭。他業務不太熟練,有點語無倫次,“他傷勢要怎麼恢複我都能配合。我、我很厲害的!我個子高力氣大,能陪他鍛煉,他要是想結合,我也能結合!”
遊子龍沒給别人留插話的餘地,一番陳詞慷慨激昂,振聾發聩,如雷貫耳,說完之後空氣裡仿佛還飄蕩着回音……
他覺得自己表現不錯,恨不能給自己鼓鼓掌,于是高高昂起了頭,那意思,特别驕傲。
沈讓在他身後捂着腦門歎氣,炎謹抿着嘴,神情幾分揶揄幾分憋笑,門口站崗的老墨也咂摸出點味兒來,瞪大了一雙眼睛,卻緊緊閉着嘴,向後縮着脖子,連雙下巴都擠出來了。
“……遊子龍,幫我倒杯水。”沈讓有氣無力地開口。
他是真的拿遊子龍一點辦法都沒有。
遊子龍屁颠屁颠去倒水,一邊走,一邊好像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麼傻。但仔細回憶一下,自己說的話也沒毛病啊?
沈讓一臉生無可戀地和炎謹對視。
遊子龍轉了一圈,想起來中午那杯熱可可,進屋把那杯熱可可端出來,十分讨乖地用剛練會不久的異能加熱着,熱得冒着熱騰騰的霧氣,卻又不至于燙手。他把杯子塞進沈讓手裡,還賠了個傻白甜的笑,那意思——長官,雖然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但是别罵我,我乖。
沈讓繃着臉接過那杯熱可可,臉色黑得跟可可有得一拼。
炎謹好像從中找到點樂趣。
“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炎謹從善如流。
她此話一出,遊子龍對她的态度頓時又有了轉變,他點點頭,覺得炎謹還有救。
“你剛剛說,他有什麼需要,你也能搭把手。你們——”炎謹試探着問。她看了一眼沈讓,沈讓沒什麼表示。确切來說,他已經掉線好一會兒,從遊子龍主動往人家挖好的坑裡跳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局基本是救不回來了。
“你們現在是在一起嗎?”炎謹問完了這句話。
遊子龍回味了一下這句話,“對啊。”
沈讓抿着嘴:“沒有。”
遊子龍心說我們就是住在一起啊,沈讓這麼說,是又要把他趕出來?他回頭看沈讓,表情有點委屈,可當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撒潑耍賴得太過分,隻好順着長官的話。
遊子龍:“沒有。”
沈讓:“也算是。”
兩人同時閉嘴。
遊子龍回頭看沈讓,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家長官真好看,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見牙不見眼。沈讓的耳根子赤紅,偏偏還繃着臉,裝出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
炎謹樂不可支,笑得打跌。
沈讓臉皮薄,臉上挂不住,兩隻手都放在輪椅的手推輪上,好像她再多笑一聲就能立馬推輪椅走人。她笑夠了,也知道見好就收,将桌上的漆黑泛着金屬光澤的異能槍拿起來,垂着眼,仔細打量片刻,似告别多年的老友。
她用指腹在槍身輕輕摩挲了幾下,終于吸了一口氣,直起身來,漆黑的特質手槍在她指尖轉了個花兒,換了個方向。她握住槍管,把槍口對着自己的方向,用槍把對着遊子龍。
遊子龍傻乎乎愣住,她笑了一下。
“送你了。”
這玩意兒遊子龍可不敢收。
“拿着吧,是你家城主替你讨來的。”炎謹揚了揚手腕子,“他難得向我張口,我沒有不給的道理。”
世間有兩種喜歡,有一種喜歡耿直簡單,喜歡你就對你好;還有一種喜歡敏感多疑,他得足夠喜歡你,才會接受你對他的好。
沈讓低頭喝了一口冒着騰騰白霧的熱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