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公開課
外城，體育館，一号場館。
場地很大，外圍有階梯式的觀衆席，呈半包圍結構，大大小小的孩子已經入座，有千餘人，大多是十歲上下的年齡。靠近場地中心，是作戰部成員列隊之後席地而坐，方陣前頭是作戰部主官。
“老規矩，最後到的五個人，今天負責對戰演練，配合示範教學——”
風甯看了眼手表，對着人群宣布。公開課的配合示範教學最是吃力不讨好，她這一句出來，衆人紛紛掏出通訊器，催促自家隊友趕緊到場。
沈讓的通訊器響起來，他用左手大魚際蹭了蹭衣兜，借着大指外側的骨節，頂住衣兜拉鍊，把拉鍊徹底推開，爾後翻了翻手腕，食指和拇指探進衣兜，顫巍巍夾着通訊器出來。
屏幕是常規的觸屏，他将拇指靠近掌心，做出個微微握拳的樣子，将通訊器一端放在腿上，一端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間，右手擡起來，手腕垂着，用右手外側小拇指觸碰着屏幕，時不時借着手腕的力量翻兩下頁。他收到的消息多，催對賬簽字的，新進的藥物原材料要進行去雜質提純的，文醫生說最新血檢結果出來了邀請去一趟實驗室，還有仍然在無人區的第三小隊例行報告位置……以及謝允的十幾條狂轟濫炸，問他什麼時候到。
“你到了嗎？”又一條消息彈出來。
發件人是邵雲征。
他在沈讓這裡是的備注是邵雲征，加一個獅子的emoji圖案。遊子龍從旁邊瞟到，表情變了變，冷不丁就想起來那個滿臉欠揍的秦開。
沈讓垂眼看了半晌，扯了下嘴角，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劃拉了兩下屏幕，把信息随手删了，這才把通訊器放回腿上，扭過頭，對身後的嚴冬說，“咱們不急。”
不急的結果就是遲到。
“報告！”遊子龍站在烏泱烏泱的體育館大門口，面對投來的幾千道目光，不由渾身一震，差點敬了個紅旗禮。他在門口立定站好，目送着被嚴冬推着的沈讓。沈讓雖坐在輪椅上，但肩胛骨向後打開，脊背挺拔，訓練有素之餘，還透出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遊子龍從觀衆席上，或年少青稚、或為師長的每個人眼裡看到了信仰。
風甯在前，拿着個麥克風介紹朝城的作戰部構成，正介紹到六位主官。她見了沈讓，停下講解，轉身立正低頭，沈讓沖她點頭，她才轉過身去繼續。
她是作戰部最年輕的主官，朝城的最初建立者之一，挑起作戰部一根大梁時隻有十五歲，如今不到二十，據傳是沈讓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所有尖兵項目評分都在A級。她難得放棄了一貫的黑長直，紮了個高馬尾，其餘人等，謝允、呂達、墨懷楓，邵雲征，幾人穿着統一制式的軍服，男性黑色翻領、銀灰色袖口，皮帶的金屬搭扣有朝城暗紋，配以收口軍褲和深褐色短靴，風甯比旁人胸前多了兩個小的金屬扣子，皮帶稍細些，腳踏一雙及膝的長筒皮靴。
沈讓将輪椅停在風甯身側，等風甯繼續。
“作戰部六名主官麾下，共有三十二個組，三十二個組長，每組大約十二個小隊，也有自己的隊長。其中，第一小隊到第十八小隊的隊長同時為組長，資曆深厚。其餘組長雖然加入時間晚，但一樣是從無數戰役中出生入死，軍功無數的戰士。隊長由小隊推選、訓練期考核，共同決出。”
她正說着，觀衆席上有個小孩子怯怯舉手，一旁老師走過去，頻頻看向風甯，似是想觀察她的意思。風甯說完一句，停下來，朝着那邊走過去。她步子不大，行動卻非常迅捷，猶如敏銳的獵豹，優雅而矯健。
小孩跑到觀衆席前排，風甯彎下腰，“想問什麼？”
“六名主官麾下，有多少個組啊——我以後長大了，可以選自己的主官嗎？”小孩是個姑娘，明顯不到十歲，聲音還帶着小孩獨有的稚嫩。
風甯聽見問題，神色不變，隻說，“每個主官麾下人數不同。”她沒深講，有些事情講得太多越描越黑。她把麥克風遞到小孩兒面前，“你想選哪個主官？”
“我想選風姐姐！”小孩仰頭宣布，“姐姐是最厲害的!”她頓了一下，補了一句，這回聲音小點，“也是最好看的！”
風甯笑起來，一張笑臉明豔動人，她沒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娃娃的腦袋，還揚了揚下巴尖兒，“乖，姐姐等你！”
沈讓簡直沒眼看。
“咳嗯。”他低聲清了清嗓子，旁人是聽不見的，風甯作為高級哨兵，又對沈讓極其熟悉，立刻收了收翹上天的尾巴，高冷地一仰頭，大步流星地回來了。
還把麥克風落人小姑娘手裡了。
開場白不長，風甯拿着那個兵荒馬亂被老師小跑着送回來的麥克風，有點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迅速結束了這段發言。公開課進入萬衆期待的示範教學部分，演練相比實戰教學，更傾向于表演賽，給孩子們展示些神乎奇技的異能，展示些實用又好看的格鬥技巧。爾後可能有主官上台，介紹自己的隊伍，再講解一些知名的喪屍潮和戰役，武器、軍備，最後配幾個VR模拟喪屍戰鬥的遊戲。
示範教學是個技術活，吃力不讨好。演示得不夠花哨，不惹人關注。演示對戰赢了輸了都不好，要把控到雙方平手的同時，還要精彩，精彩卻不能太花哨。太花哨有賣弄花拳繡腿之嫌，太硬核卻很難讓孩子們提起興趣。此外，還多多少少要講解一些對應的理論——左右是個倒黴蛋的活兒。
“剛剛說了最後五個負責對戰演練和示範教學——”
風甯終于講到這裡，她眼睛一眯，場下頓時一陣起哄。風甯揚眉，伸手指着秦開，略微擡了擡下巴，口中說“五”，轉到邵雲征，“四”，随後轉身，朝着沈讓、嚴冬，依次點明，“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