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合作啊，不是結合嗎？”遊子龍大小也算是個哨兵，聽力好，倒是聽見了李一鳴念念叨叨讀的内容。這位半吊子哨兵湊過來看了一眼。

李一鳴聽他這麼問，愣了愣，重新去看，才意識到這詞不是他默認的“結合”。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頓了半天，好像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理解，又擡腳去踢小大的凳子，“小大，合作和結合不一樣吧？”

“你們哨兵的知識為什麼我會懂！”小大一聲慘叫。老三是個耿直性子，他原本老老實實坐在平哥旁邊認真聽講昏昏欲睡，這會兒聽着熱鬧，也湊過來，接了一句，“當然不一樣。”

老三的語氣太過笃定，以至于遊子龍、李一鳴都信了他的邪，甚至平哥也從宣傳冊裡擡起目光瞥他。唯獨小大不屑一顧，一臉“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麼來”的表情。

“字兒都不一樣啊！”老三嚷嚷，完全不能理解這有什麼讨論的價值。

……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一樣，都不用認字兒。

平哥看不下去了，摸出他兜裡那個朝城統一發的直闆通訊器，指尖在鍵盤上飛快打字，都不帶看的。不出二十秒，一串搜索結果出現在屏幕裡。那屏幕是個黑白屏，顯示不全字，隻能按着翻頁鍵慢慢看。

合作，漢語詞彙。在哨兵向導相關釋義中，指任何途徑的肢體接觸、精神連結，乃至語言安撫。

這句“合作”自由絕不是印錯了。這裡寫着“合作”，而非平時所說的“結合”，不同之處在于，向導不僅可以拒絕與哨兵結合，還可以拒絕輔助哨兵，拒絕一切精神連結。

李一鳴倒抽一口涼氣。

好家夥，他直呼好家夥。受到幾百年來大哨兵主義的影響，這樣明顯傾向向導的制度讓他覺得有點不适應，可仔細想想，這種制度能夠推行，代表朝城的治安良好，并且執行度夠強，肯定是好事。

他接着往下看，被擠過來的遊子龍搶了半張椅子，遊子龍自己那本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就和大家鬧騰。

“所有哨兵可免費領取第五代平衡劑，口味自選。”

後面跟了張小圖，玻璃試管包裝的平衡劑，可樂、酸奶、果汁、咖啡，各種口味，一應俱全。“非特殊原因下，前往治療室接受向導精神撫慰需上交一定功績點。”

哨兵，有着天然的基因缺陷。信息素過勝之後會導緻精神問題，稱為躁狂。輕則表現為暴躁易怒，重則精神錯亂，且極具攻擊性，需要向導的信息素和精神撫慰進行治療。如今，雖然平衡劑能良好控制躁狂症狀，但就跟用壓縮餅幹充饑與享受烹饪後的食物之間的區别一樣，有條件的哨兵還是願意接受向導治療的。

遊子龍對什麼哨兵向導不大感興趣，卻對飲料的興趣相當大，他指着那張圖，“噢！這個我是不是喝過了，前幾天剛進城的時候他們統計哨兵體質，都發了！早知道有這麼多口味選，我就多領幾個——”

規章制度簡介之後，是人物介紹，還有三頁的重要聯系方式。程七的聯系方式确實在裡頭。

而人物介紹的第一頁就是沈讓，是一張看不太出年代的照片，他穿着黑色作戰服，右肩扛了一口巨大的肩扛炮，身後是一輛純黑色的越野軍車，眼尾因為專注而收緊，嘴裡頭用牙齒齒尖叼着半片葉子，嘴角咧開的弧度不大，卻是張揚至極的笑意。

好辣。

遊子龍下意識地睜大眼睛，多看了好幾眼。他打心眼裡覺得城主這個形象比前幾天考核他異能的狀态順眼多了。

沈讓位高權重，卻并不算神秘，大多資料是公開的，不止朝城知道，外頭南A區也知道，哪怕是他們之前南C區那個鬼地方都聽過沈讓的大名。

“沈讓，頂級向導，二十七歲，一米八五。體格A級，S級植物系異能者，能夠迅速催生植物、淨化土地與作物。朝城城主，朝城建立者之一，作戰部一組成員，因異能特殊，還與科研部合作負責朝城飲食與水源的淨化處理。一應負責城中事務，積極參與外勤作戰，掌管朝城各個部分大小事務。作戰知識豐富，對格鬥、異能、作戰、軍械、喪屍病毒研究等均有涉獵。”

那就難怪了！

朝城雖然是個中型基地，但物資真的充足，夥食那是真的好。一日三餐帶夜宵，蛋白質維生素保證攝入充足。跟南C區日日“雜草米湯”的待遇那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遊子龍終于意識到，一個能夠催生植物和淨化水土的S級的植物系異能者，在這個倒黴催的末世，到底意味着什麼。

“謝允，A級異能者，三十一歲。一米八一，體格A級，A級雷電異能者。”配圖是謝允在黑壓壓的烏雲下頭，神棍似的并指指天，一道閃電正劈開雷雲，和他手指相連。也不知道是拍的還是軟件P的，遊子龍看了半天，滿臉嫌棄。

“這位看着腦子不大正常，原來是被雷劈過啊。”

第三位是個姑娘，風甯，高級哨兵，二十歲，一米七七，A級風系異能者。五官長得那叫一個标緻，陽光從百葉窗裡透過來，落在她側臉。她微微垂着臉，長發被風吹着拂在肩頭，頗有些恬靜溫柔的味道。

能看出來選照片的人八成是個顔狗。

後頭那些人的篇幅明顯較小，主要是照片尺寸小，人物介紹也愈發簡單。隻是照片那叫一個五花八門。另外幾個A級異能者分别是：葉峰，植物系；譚初，治療系；邵雲征，精神系。可能是處于保密原則，沒有更詳細的介紹。

各個部門大佬也位列其中，内勤部老大孫景明是個五十多的老頭，哨兵，看着就有高血壓；醫療部老大也不年輕，四十多的樣子，叫衛大兵，後頭跟了一堆年輕人；除了最前頭的A級異能者，作戰部幾個大佬年紀也不算輕，墨懷楓三十六，呂達奔四。唯獨科研部，是由一個年輕姑娘帶隊的。姑娘叫文靜，雖然照片看着成熟知性，但年齡介紹寫着二十歲。

再下一張，是個合照，文字注明：文也。

“文也，已故。朝城建立者之一。”

文也的介紹極少，可能是已故的原因，沒有合适的單人照片，也有可能隻是這張照片氣氛太好。他的照片居然是一張外景合照，呂達、風甯，和他。他照片裡年齡應該有二十多，角度看不太清正臉長相，看着挺成熟，還有胡子。他蹲在一輛軍車旁邊，右手給車底的老呂遞扳手，左手舉在空中，似乎要接什麼東西。風甯看着隻有十幾歲，和單人照的狀态完全不同，整個人從照片裡透露出一種飒爽潑辣，她在旁邊抱着個大工具箱，一罐可樂剛脫手丢出去，去向文也的方向。

“可樂不會炸的嗎？？”遊子龍的關注重點歪到了天邊。

……後續可樂有沒有炸已經不可考，車底的老呂滿臉傻笑，文也意氣風發，風甯雖帶着些稚嫩，卻也滿身都是飛揚神采。

平哥盯了那張照片很久，眼神意味不明，有些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