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我的想法之後,當即表示願意幫忙,還說大總統現在也很重視農桑,晚輩想着,盡量讓事情變得簡單直接一些,卻疏忽了規矩禮儀,自是晚輩的不是,還請老前輩看在晚輩的心願還是好的,原諒一二!”
這位王姓佥事大人注視着卓立仁半晌才說:“汝言非虛,大總統于農桑稼飼極為看重,以為長久之國本。吾實長于工商而非農事,今以佥事職攝部務,自當克勤克勉,上報大總統信重,亦不負黎庶桑梓之厚望,其他一概不論。
今喚汝前來,本是要面責于你,國家大事豈可兒戲?如今國事艱難舉步維艱,一厘一毫皆民脂民膏,又豈容糟踐?今聽汝言,吾卻改了主意,暫且相信于汝,卻要你一個承諾,多長時間能拿出來一個有真材實料的報告給吾?讓吾知道,汝所言非虛。”
卓立仁畢恭畢敬的回答:“晚輩告罪!既然農業非大人本業,還容晚輩為大人分說。晚輩在美國學習的老師戴維教授,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并且在整個西方得到了承認的論點:在農業上的投入與産出比,一般都是一比十五,最差也不會少于一比十。
就是說在農業方面投入了一塊錢,就會有十塊錢,甚至是十五塊錢的回報,當然這個回報不會很快,至少不會是第二年就能看到的。
因為農業是一個比較長期,而且還帶有周期性的、與大自然密切相關的生産活動,任何不尊重自然規律的想法和做法,都會受到大自然的懲罰。不知大人對此以為如何?”
說完了這些,卓立仁停下來看着佥事大人,他不敢一下子說的太多,唯恐這位自稱不懂農業的佥事大人聽糊塗了。
沒想到人家聽完了之後,臉上沒有了原來的那些不耐煩,反而多了專注和感興趣的模樣,看到卓立仁停下來,還用手示意他繼續。
卓立仁就知道,這位已經聽明白了,趕緊繼續說:“農業生産的周期比較長,幾百年累積下來的問題也比較複雜,特别是農民的想法還有習慣極難改變,想要知道如何提高産量,就需要先了解清楚問題之所在,就需要進行周密細緻的調查研究。
至于這個調查研究具體如何來做,請恕晚輩沒辦法說得太過細緻瑣碎,現在能夠說給大人的是,晚輩準備用三到五年時間,先在整個東北進行調查研究。
之所以要用這麼長時間,是因為晚輩現在隻有一個人,沒什麼幫手,晚輩需要一兩年時間,一邊做調查研究,一邊自己培養幾個助手。
開始會很慢,但是以後會越來越快的。大概要三年左右,哪些農産品能增加多少,能不能翻番,晚輩就可以給大人一個報告了。”
佥事大人看着侃侃而談的卓立仁,臉上有些捉摸不定的表情,卓立仁的話說完了,好半天他才問道:“你說你準備用三年時間在下邊搞調查研究,吾卻不敢相信。如此言行不合常理,你這樣一個富家子弟,如何做得了這樣的事情?
你說的這種‘調查研究’,可能會比那些農民還要辛苦幾分。少年人,你是西洋回來的,老夫是東洋回來的,對于洋人那套略知一二。
吾卻不管你如何說,隻看你如何做,古有約法三章,吾隻有一條:吾要你今後,每半年給我一份報告,你可敢?”
卓立仁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說沒問題,就與大人一言為定。他是真的準備花上幾年功夫,跑遍整個東北去做這個調查研究,當然不怕别人拿這個來約束他。他是不知道這位佥事大人到底是何許人也,也沒打算要跟人家有什麼更深的交集,反正再過幾年物是人非,就連那位大總統都沒了,兩個人再見面,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這位叫做王治昌的佥事大人,是日本早稻田大學工商科畢業的,因其能力超群且極為勤勉,深得袁世凱的信重。在袁世凱死後,段祺瑞做總統的時候當上了農商部的部長,為近代中國的工商業還有農業的發展做出了極為突出的貢獻。
現在的人對他應該沒什麼印象,說起他的兒女卻是大大的有名,他有一個兒子叫王光英,還有一個女兒叫王光美,後來都是名動天下的人物了。
從農商部出來,卓立仁沒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他未來的老丈人家,他得去問問,為什麼自己的任命書都拿到了,簽發這個任命書的宋局長,卻沒派人告訴自己一聲,弄得自己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這個未來的老丈人,也是一肚子怨氣,不知道沖誰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