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偷運煙土的活動,一般都是後半夜兩三點鐘進行,到了這時候,那些巡邏隊差不多都回去睡覺了,路上幾乎沒什麼人,正好方便他們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今天晚上也是一樣,這四家的船隊就像約好了似的,從黃浦江拐進洋泾浜河道的時候,還有兩條船因為争搶撞到了一起,船上的夥計互相叫罵起來,還不敢真的放開嗓門,唯恐被岸上的什麼人聽見。
這四家雖然各自都有停靠的位置,各家所用的船,大小長短甚至就連外形都差不多,頭尾相連就跟一個船隊一樣,到了地方才又散開,往各自的碼頭靠過去。
這幾個小碼頭附近的一棟小樓,二層有一扇窗戶被推開了,卓立仁和龐健站在窗戶旁邊,各自手裡端着一杯熱茶,一邊喝茶,默默的看着下邊那些人,正在緊張的從船上往岸上搬運貨物。
他們腳下的一樓大廳裡,坐着十幾個穿着黑衣黑褲的精壯漢子,沒人說話,也許是為了掩飾心裡的緊張情緒,幾個閑不住的人,不停的用布擦着手裡的駁殼槍。
他們是張小平派過來的碼頭工人,也是張小平最嫡系的人,都經過了簡單的射擊訓練,隻不過都沒有用槍進行過實戰,更沒殺過人。
卓立仁隻是把他們作為後備力量,預備着出現什麼不可預測的緊急情況時,應急用的。林海和孫傑已經帶着人,在洋泾浜碼頭外圍埋伏好了,就等着那些人把東西裝到馬車上就動手。
能進洋泾浜的都是小船,最多能拉十幾噸貨那種,因為船小岸高,還得從船上搭起跳闆,接到岸上才能卸貨,那個跳闆的角度比較陡,裝煙土的箱子又重,那麼窄的跳闆隻能容納一個人走,卸貨的工人隻好一前一後,兩個人用小腿粗的竹竿,擡着箱子上岸。
好在竹竿有節,可以防止系住箱子的繩子突然滑到後面,把後面的人壓倒,箱子也就扔了,要是在陸地上掉了還好一點,大不了就是箱子散架了,裡邊的東西不會受到什麼損失,要是掉進河裡就完蛋了,煙土最怕的就是水,被水浸過就不能用了,那麼大的一箱子煙土,把這些工人賣了都賠不起。
卓立仁站在窗戶後面,一邊看着心裡還在納悶,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那麼大的箱子,死沉死沉的,搬起來多費勁啊?有人說是因為這些煙土怕潮,箱子裡要用防水的材料包裹嚴實,換成小包裝,那個防水材料挺貴的,太浪費了什麼的,估計也沒人去探究其中的原委。
事實證明,有備無患這句話還是對的,就在下邊那些人把貨物裝得差不多了,卓立仁準備下樓的時候,孫傑氣喘籲籲的跑上來告訴卓立仁,遠處又來了四十多個人,全是黑衣黑褲,手裡還拿着家夥,正在偷偷摸摸的往這邊摸過來,看樣子應該也是沖着這批貨來的。
卓立仁也吓一跳,這可是應了那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居然還有人來抄自己的後路,要不是他早有準備,先讓林海孫傑帶着十幾個人,從哈爾濱趕過來,又把張小平那裡所有的人手全要過來,今天晚上這個局恐怕真的難做了,弄不好的話,雞飛蛋打都是輕的。
卓立仁讓何大勇把自己那兩把駁殼槍拿出來,他還真沒想過,今天居然要親自出馬,何大勇把他的槍都帶着,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結果還真用上了。
卓立仁從槍盒裡掏出槍進行檢查,告訴孫傑回去跟林海說,讓他們那邊按計劃行動,後來的這些人就交給自己對付。孫傑還有點擔心,問卓立仁這邊的人是不是有點少了,要不他留下跟着卓立仁得。
來之前他跟林海就商量過,讓他帶着二十個人聽卓立仁吩咐,林海那邊還有接近一百個人,對付碼頭上裝貨那些人,一點問題都沒有。卓立仁想了想也同意了,現在還不知道,後來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隻有四十多個,如果後面還有怎麼辦?反正林海那邊的人足夠用了。
按照孫傑說的方向,卓立仁帶着人,一路小跑到了一個路口,這裡是那夥人去洋泾浜碼頭的必經之路。剛把人散開,隐藏在路口兩邊的陰影裡,并肩站在路中間的卓立仁和孫傑,就看見那夥人快速來到了路口。
這些人也看見了卓立仁和孫傑,打頭那人連忙揮手示意,讓身後的人停下來。這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本來應該沒人的路口,突然出現了兩個人,站在那裡紋絲不動,慘淡的路燈照射下,這兩個人越發顯得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更有甚者,他們的面孔被路燈晃得慘白兮兮的,看不清個眉眼,任誰看着都得在心裡畫魂,這特喵的是不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