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漁一路撿了三個捕獸夾,皆是鐵做的,盤算着抽空就去鎮上的打鐵鋪子打一些鐵箭頭。
距離洪廟村不遠是有小鎮的,隻不過鎮子很小,逢五逢十才會有集市,周邊附近的鄉民會把積攢的東西拿去售賣。
林漁之前去過一次,小鎮不需要人頭稅,但人是真不多。
這些年漠北邊境時常會有異族騷擾,摩擦不斷,人口急劇下降,人少,商鋪就少,小鎮上趕集大多都是鄉民們的土特産,遠沒有清源縣城富裕。
僅有的一家打鐵鋪子也沒什麼生意,上次林漁去的時候是關着門的,聽說是主家生意做不下去要關門了,也不知道下次會不會遇上開門的時候。
山中無歲月,眨眼便到了日落。
林漁沿着上次的路線一路下山,來到那刀疤漢子藏闆車的地方,周邊杳無人煙,人般高的雜草将那闆車藏得是嚴嚴實實的。
林漁從背簍裡挑出兩隻狍子擱在了闆車上,剩下的兩隻兔子,一隻野雞她要帶回家。
家裡如今多了兩個人,雖有黎家大舅給出的百來斤稻米,但顧家沒田地,以後的糧都要花錢買,眼下是要入冬,入冬後想要打獵就難了。
漠北的冬季很長,要貓冬到來年三月才會暖和起來,這期間,冰天雪地萬物枯死,還道路不通,各種存糧都要準備,葷腥自然是存得越多越好。
她今天獵到的東西不多,都是些小東西,想要獵大東西還得再深入一些。
林漁将狍子放好,又将周邊的雜草薅了一大堆掩蓋住,這才離開,趕在日落時回到了村裡。
還沒到家,遠遠的就見兩個小身影在路邊蹲着,見到是她,趕緊迎上來。
“嫂嫂,我們幫你!”
顧小丫來幫林漁拎籃子,籃子是林漁臨時用山中藤蔓纏起來的,比不上外面外的精緻,但勝在結實耐用。
背簍裡裝不下,籃子裡裝滿了。
兩小隻上前幫忙拎籃子。
嘿咻……
好沉!
兩小隻都沒想到看似在嫂嫂手裡輕盈無比的籃子落在他們手裡會這麼沉。
再看看裡面裝着的東西,有根根壯實的野山藥,黑乎乎的野芋頭,還有一些他們不認得的東西,滿滿的一籃,沉甸甸的。
“還是我來吧!”林漁出手将籃子重新拎回去,往兩小隻手裡各塞了一隻紅彤彤的野果子,在兩小隻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輕輕松松地往家趕。
“今天家裡還好嗎?”林漁問。
顧二郎手裡捧着野果子,沒舍得吃,往身上布衫兜兜裡揣着,小腿一陣小跑跟過來,“村裡人都知道外祖父來我們家了。”
顧小丫可忍不住,當即就往嘴裡塞,甜得她差點蹦起來,“他們都誇阿娘孝順呢。”
“不過也有人說,大舅舅他們拿了米糧銀錢……”
這些話應該是從魚塘村黎家那邊傳出來的,那一家子估計是反應過來了,總不能銀錢米糧給了,名聲卻丢了,便找人傳了過來吧。
林漁不在意這些,名聲什麼的虛無缥缈,落到手裡的東西才是真的。
“就是今天阿娘有點愁……”顧二郎低聲說着,小小的人兒歎了口氣,“明天就要交稅了。”
顧家要交十二兩銀子呐。
林漁這才想到了什麼,自己是不是還沒告訴春娘不用擔心稅收的事情了?
她忍不住拍了一下額頭,早上隻想着早點進山,忘了說了。
到家了,春娘正朝院門外張望,見到林漁後背背着,懷裡還抱着,趕緊上前來要幫忙,這麼個細腿細胳膊的丫頭身上壓這麼重的東西,看得春娘是一陣心疼。
奈何林漁不讓她動手,“阿娘,就幾步路,不用你搭手的。”
春娘也就這兩天看着身體稍微好了些,林漁可不敢讓她來搬。
背簍和籃子重重擱下地,顧二郎趕緊關上了院門,林漁跟聞聲而來的黎老根老兩口打招呼。
老太太去廚房裡端了一碗水出來遞給林漁,“快歇歇吧。”
“謝謝外祖母。”林漁端起碗一陣咕咚,一口氣就幹完了。
除了兩小,剩下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背簍裡的東西,東西多啊,也不知道這麼個小小身闆的丫頭,背着這麼多的東西走了多遠的路?
看她渾身衣衫上有泥巴,有草屑,髒兮兮的,一點也看不出點小姑娘的影子,老兩口心裡很不是滋味。
春娘抹了下微微發脹的眼眶,想象跟親眼目睹是兩回事兒,看在眼裡是真心疼的。
“阿漁你先歇着,阿娘這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于是兩小隻一個幫她端水,一個幫她拿換洗的衣物,林漁什麼都不需要做,被推着進屋休息時還懵着,摸着隐隐鼓起的手臂肌肉,她很想說,我真沒你們想的那麼弱啊!
不過,有人擔心,有人心疼,感覺确實很不錯。
看着端進來的熱水,林漁也不再推辭,她把進山當做拉練,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衣服确實髒兮兮的,再不洗她都臭了。
等她洗漱好,廚房裡也飄來的飯香。
林漁帶回來的東西被春娘分别放好了,晚上炖了一條魚,燒了一隻雞,魚湯裡放着雪白的白蘿蔔片,燒雞的時候陶鍋兩邊還攤了面馍馍,又蒸了一大鍋的米飯。
這樣的夥食都能比得上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