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鲛臉上的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擡了擡手,冰涼的手指勾住溫辭的下巴,那條流光溢彩的尾巴幻化成兩條腿,鱗片也變成了古代制式的華貴衣裙。
溫辭垂眸,看到一截似雪的皓腕,以及遍布傷痕的手指。再擡頭時,溫辭的眼中多了絲疑惑。
“為何這般看着我?”嬌軟的聲音傳入溫辭耳中,她忙不疊瞥開視線。也是這時,溫辭才看到,美人鲛懷裡抱着的,是一隻白色的九尾狐。
美人鲛和九尾狐?這樣的配置,溫辭從來沒有聽說過。
于是,她仔細看了兩眼,發現了九尾狐的些許異樣。
九尾狐并不是活的,而是用質地和白玉床一樣質地的白玉雕琢而成的。但雕琢人的手藝很好,連狐狸毛的紋理都雕刻的無比真實。
莫非,她的手指上的傷痕,就是這麼來的?
“你在看什麼?”
溫辭正想着,美人鲛的聲音又傳入她耳中。同時,勾着她下巴的手指又用了點力氣,溫辭不得不仰起頭和她對視。
美人鲛卻垂下了腦袋,視線定格在那隻玉刻的九尾狐身上,神情無比溫柔。她松開了勾着溫辭下巴的手,輕輕撫了撫九尾狐的脊背,問:“你是不是也想他?你要抱一下嗎?”
說這話時,她甚至都沒有擡頭,仿佛溫辭和她有多熟稔。
溫辭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安靜了片刻。
“阿辭?”美人鲛似是不耐,擡眸瞥她一眼,又說:“姐姐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
“阿辭?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溫辭又恐懼又驚詫,但更多的,是好奇。
“你認識我?”溫辭壯着膽子問她。
美人鲛神色一凝,眉眼之間的溫柔瞬間轉為戾氣。
她一步一步向前,逼着溫辭一步步後退,聲嘶力竭地嘶吼道:“你不記得我了?那他呢?你還記得他嗎?你們還有誰記得他啊?”
一邊說,她一邊把懷裡的九尾狐玉像舉到溫辭眼前,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勢必要逼她說出一個答案。
溫辭被問懵了,踉跄着後退幾步,視線在九尾狐和美人鲛的臉上轉了個來回。對于她剛才的回答,美人鲛好像很生氣,感覺下一秒就會沖過來咬破她的喉嚨。
溫辭不敢冒這個險,想起剛才和她的對話,眸光一轉,有了對策。
“姐姐,你别生氣,我怕。我怎麼會忘記你——你們呢。”
說話間,溫辭接過她遞到面前來的九尾狐,學着她的動作,把九尾狐輕柔抱在懷裡。剛準備上手去撫摸玉狐的脊背,卻被美人鲛反手搶了回去。
“你撒謊,還給我。”
美人鲛的感知力好像尤其敏銳,她感覺到溫辭在撒謊。溫辭被她扯了一個趔趄,雙手顫了顫,費力穩住身形。
她好像尤其寶貝那隻玉狐。
美人鲛又垂下了頭,對着那隻玉狐自言自語,道:“看吧,滄海桑田,他們都把你忘了。隻有我,隻有我還記得你。”
說到後半句,她的神态變得有些瘋魔。莫名的,溫辭從她的臉上看出幾分龇牙咧嘴的意味來。
如果說,剛才她隻是想要咬斷她的脖子,那麼現在,溫辭感覺她下一秒就會沖上來将她扒皮抽骨。
可蚌殼的面積是有限的,而她現在又被美人鲛逼到了角落,她已經避無可避了。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
美人鲛的确沒打算放過她,步步緊逼不說,甚至還想出手攻擊她。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忘恩負義、欺師滅祖之輩,連自己的授業恩師都能忘,那就就沒有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話音未落,她沖着溫辭撲過來。
溫辭慌亂掃了一圈,在那雙遍布傷痕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之前,狼狽不堪地跳到了白玉床——她最初降落的地方。
危及生命的重要時刻,溫辭沒心思去細想她那些話的具體含義到底是指桑罵槐,還是什麼别的。
也許是潛意識的求生本能,讓她飛速捕捉到了美人鲛說的那段話的精髓——欺師滅祖,授業恩師。
聯想到兩人之前的對話内容,溫辭下意識開口:“姐姐,我沒忘記。是...師——”
父字還沒吐出來,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不對,不是掐,是纏。
美人鲛并沒有追到白玉床上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幻化成了人魚的模樣,用尾巴尖大力纏上了她的脖子。
溫辭掙紮了一番,纏着她的那道力度卻越來越大。
她終于切實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窒息感。溫辭放棄了掙紮,并在心裡暗暗祈禱司淵不要來。她不想司淵也被這個鲛人給殺了。
奄奄一息之際,溫辭隐隐感覺腳下的白玉床發出一陣顫動,像是地震之後的餘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