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看着鸠山和也的眼睛,覺得他眼中閃動着奇異的光芒,他禁不住放松下來,甚至有一絲頭暈目眩。
但那隻是短暫的,好似被一陣風帶來的幻覺與遐想,他并沒有睡去,隻是很放松,眼前的人有一種特殊的讓人信服的力量,隻要相信他就行。
鸠山和也收回異能力【白日夢】。
在這個廠區,沒有人知道鸠山和也的異能力者,包括高崗社長。
他的異能力【白日夢】,像是一種催眠,使用要求是要與他對視三秒以上,一次隻能對一個人發動。使用後,被催眠者會将他說的話刻入潛意識,信以為真,并且會用自己的邏輯自行彌補話中的破綻。
這個異能最危險的地方在于,使用毫無痕迹,解除極其困難。
他依靠這個異能完成了許多事情。
鸠山和也,由澀澤龍彥介紹給高崗英二社長的異能研究專家,加入後迅速成為高崗英二的心腹,深受信任,全權管理異能研究所。
無人知曉,這份“信任”的真正原因,隻是一場白日夢。
——
地下三層,實驗室。
子彈在接觸到吉山春的果凍空間後速度飛快變慢,最終停在距離吉山春幾米的位置,在空間中留下一條透明光亮的彈道。
吉山春嚴陣以待。
他的異能偏防禦,為了防止被港口黑手黨溜入身後的走廊,他一步也沒敢走動。沒有可以幫忙的同伴,他也無法進攻。
難得的他有些念起岸田惠子的好來。
吉山春缺乏攻擊手段,可川上葵短時間也難以突破吉山春的防線,她意識到這樣的進攻隻是浪費子彈,遲早陷入被動。
她停下攻勢,歎了口氣:“所有出口都被我封住了。”
吉山春沒有理會她,仍是警惕地盯着她。
因為同伴雷歐的死,吉山春記恨她,兩人沒有談判的可能,但高崗社長不一定。
雷歐隻是他雇傭的護衛。而且他又是吉山春的雇主,吉山春是不能公然違逆雇主的。
川上葵繼續揚聲道:“高崗社長,你身後沒有出口,活路隻在我這裡。”
吉山春看重同伴情,但他并不是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傻子:“高崗社長,不要相信她!”
川上葵漆黑的眼睛從吉山春身上劃過,話語卻沒有停頓:“我想您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但為表誠意,我還是介紹一下我自己。”
“我是港口黑手黨遊擊隊的代理隊長,是這次任務的直接負責人,在森先生面前有一定話語權。”川上葵開始替自己吹噓。她在森先生面前說過話,怎麼不算有一定話語權呢?至于任務負責人,是她沒錯的。
“事到如今,您也沒法騙自己,還能逃走吧。”
“您知道我們黑手黨都喜歡什麼,我們又不是軍警,我們隻認利益。”
“我們隻要利益,所以在我看來,您活着比死了有價值。”
“不妨出來談談,左右這位吉山春先生在,我動不了您。”
門的阻隔讓高崗社長的聲音有些變形,變得甕聲甕氣:“吉山,你能保護住我嗎?”
吉山春恨恨地盯着川上葵,卻還是認真回答了:“可以,社長,但您要相信岸田他們會回來的!”
一扇門被推開,高崗社長顫顫巍巍地現身了,他看了吉山春一眼:“我知道,但談判可以繼續。”
川上葵臉上露出微笑,對于不熟悉的人來說就像是禮節性的笑容,可如果太宰在這裡,一定會告訴她,不要再魚快上鈎時笑得這麼明顯啊。
“我們要研究所全部的異能研究的資料,包括原始數據和實驗記錄。”川上葵點名指出研究最主要的部分。
高崗社長暗自思忖,整個廠區淪陷得太快,現在鸠山又失聯了,而岸田惠子剛好是和鸠山一起出去的,鸠山對他忠心耿耿,體術卻不及岸田,他懷疑是岸田惠子動了什麼手腳,兩人隻怕都回不來了。
而吉山春與岸田惠子雖然不和,卻是他一同雇傭的,兩人之前也互相認識,他也有些懷疑吉山春。
高崗社長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但他隻能孤注一擲的選擇談判。
“港口黑手黨……想接手這份研究嗎?”高崗英二問。
川上葵神秘一笑:“你能給我多少。”
高崗英二認為,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大規模采用炸藥也許就是擔心會摧毀資料,港口黑手黨是對這份研究起了貪念。
貪念啊,高崗英二畢竟是社長,回到熟悉的領域,顫抖的身體漸漸平複下來。
有要求那就有的談了,隻要川上葵所言為真,那他性命無虞。
緊要關頭,也顧不得和澀澤龍彥的約定了。
“我相信港口黑手黨的能力,也願意尊敬森先生,但研究這一行還是我們幹得久。”高崗英二用話語做鋪墊,也在話中給自己壯了壯底氣。
“說實話,我們這每天也提心吊膽的,早知如此,假如森先生能給我們提供庇護,什麼資料,分成多少都可以談嘛。”高崗英二語氣裡有一絲谄媚。
吉山春緊皺眉頭,震驚地望着高崗英二,怎麼會?雷歐死了啊?還有那麼多研究員?高崗社長怎麼……還能笑着談下去呢?
吉山春不是第一次受雇于這種從事違法行業的雇主,也了解這類人的秉性,可……變得未免太快了?
而且他之前所見到的高崗社長可不是這樣的,雷歐死後,高崗英二甚至還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認真反省了自己,在對手下員工的待遇上,他一直表現得很有良心。
吉山春的胸口劇烈起伏着,他這一态度變化正被高崗社長看在眼裡。
他為什麼這麼緊張?
高崗社長起了疑心,回憶起吉山春和岸田惠子的态度,岸田惠子帶走護衛讓他孤立無援,吉山春則阻止他與港口黑手黨交易。
有人想讓他死,吉山春與岸田惠子未必可信,而鸠山和也與岸田惠子實力懸殊,生死未蔔,他必須考慮倒戈向港口黑手黨了。
他不知道誰要他死,但高崗英二不能死,高崗制藥不能死。
川上葵站在他對面,不太真心地贊美了一句:“您真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