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音将赫連聞念拉到身旁坐下,低聲道:“如今梅卿成了你師父,怎麼還這麼怕他?”
赫連聞念撇撇嘴,附耳道:“我成了他徒弟,但他依舊是梅宗師,變的是我,不是他。”
澤音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梅卿見狀問道:“講什麼笑話呢,說出來讓我也樂樂。”
赫連聞念忙将頭埋在澤音後肩,避免和梅卿對視。
澤音替赫連聞念解圍道:“女孩間的悄悄話你也想聽,真不害臊。”
她擡眸時不經意間同榮靖兒對視,見她眼神躲閃,頗為不自在,便對榮靖兒道:“榮姑娘,先前的事在我這已然翻篇了,你如今既然成了梅卿的徒弟,我們日後必然免不了要碰面,隻要你不再找事,我便不會為難你。”
澤音這話是站在長輩的角度說的,按輩分來講,榮靖兒是她師侄,許是年紀到了,她近來對晚輩都很寬容。
但這些話聽在榮靖兒耳中,是明晃晃的炫耀。
黎溫對師父直呼其名,不過是表達她與師父關系親近,如何逾矩都不會被怪罪,‘為難’一詞多是指上位者為難下位者,如此種種,嘲諷意味呼之欲出。
但礙于師父在場,加之她對黎溫實力有所忌憚,不敢公然發作,隻能強行扯出笑意,點了點頭。
早膳過後,榮靖兒心中郁結,她對黎溫的身份越發好奇,多方打聽,卻無人知曉黎溫從何而來,好似憑空出現似的。
她煩悶難消,無心修煉,便來到後山散心,豈料碰見了樂音閣魚閣主。
魚和宜眉眼含笑,輕聲細語道:“靖兒,好巧,你也在這,怎麼了,瞧着一臉愁容,可是遇到事了,我或許能幫到忙,可願同我講講?”
榮靖兒初入無定宗那日便結識了魚閣主,也正是從魚閣主口中首次知曉她同玄霜劍仙相似。
許是因酷似玄霜劍仙的這張臉,魚閣主對她頗為照拂,宗門大比前送了她許多靈石仙丹輔助修煉,昨日拜師時又替她說話。
如此種種,讓榮靖兒對她十分感激,并且發自内心地意欲同她親近。
她不暇思索,問出了心中疑惑:“閣主可知雲閣主的徒弟黎溫是何來曆?”
魚和宜伸手撫了撫榮靖兒發頂,語氣輕柔:“她啊,是個頂厲害的人,來頭很大,你最好不要惹她。”
榮靖兒聞言心中一驚,能被樂音閣閣主認為來頭大的人,定然不簡單。
理智告知她不該同黎溫交惡,但她心中嫉恨強忍不下。
一則,她為昨日拜師努力了多年,千辛萬苦得來的師父卻對一個半路冒出來的野丫頭另眼相看;
二則,由于二人都與玄霜劍仙有聯系,如今無定宗衆人處處将她和黎溫作比,想到今晨親眼所見黎溫同師父切磋,那樣娴熟的劍法豈是她能與之相較,今後若被旁人得知,她定然會被嗤笑;
三則,之前黎溫在藏書閣前當着衆人面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四周的嘲笑低語猶在耳畔,那一瞬間的恥辱她永世難忘。
榮靖兒朝魚和宜躬身示禮,追問道:“閣主可否具體講講,她好似憑空出現,身份甚是神秘,我實在難抑好奇。”
魚和宜輕笑出聲,“既然你如此執着,告與你也無妨,她是玄霜劍仙。”
榮靖兒不可置信地看向魚和宜,怔愣着問道:“閣主可是說笑,玄霜劍仙已經死了一百年了。”
魚和宜搖搖頭,柔聲道:“我該喚玄霜劍仙一聲師姐,不會認錯,你若不信,可以親去試探。”
見魚和宜不似開玩笑,榮靖兒頓時心如死灰,她頂着玄霜劍仙的名号得了許多好處,豈料正主不僅沒死,她還将人家得罪了個徹底。
難怪師父和雲閣主與黎溫舉止親昵,不似剛剛相識,原來她是玄霜劍仙。
榮靖兒閉眼思索,依舊心懷僥幸,會不會是魚閣主認錯了,近百年未見,印象早已模糊,許是黎溫的确與玄霜劍仙頗為神似,導緻魚閣主偶有恍惚,一時想岔了。
對,一定是這樣,玄霜劍仙當年死的轟轟烈烈,許多人親眼見到了她的屍首,怎會有假!
她再睜眼時,眸中沒了慌張,她再次朝魚和宜行禮,祈求道:“請閣主教我,我未曾親眼見過玄霜劍仙,不知如何試探。”
魚和宜從袖中取出一個紫色小瓷瓶,“此瓶中有一顆丹藥,名曰‘焚月丹’,入水即化,無色無味,服之可使修士短暫失去靈力,若那姑娘真是玄霜劍仙,必然在臉上施了幻顔術,沒了靈力此術法無以支撐,便可得見真容。”
榮靖兒曾在魚和宜屋中見過玄霜劍仙的畫像,劍仙容顔堪稱絕色,見之難忘,若黎溫真是玄霜劍仙,她定能認出。
榮靖兒面露喜色,欣然接過瓷瓶,拜謝魚和宜後便轉身離開,她急着回去研究如何讓黎溫服下此丹。
魚和宜盯着榮靖兒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雙手結印,一道淡粉色靈力悄悄飛進榮靖兒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