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大人的視線,從來都不在他的身上。
鶴丸國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事實。
*
“......是鶴丸國永啊。”
從刀劍化為人身,陌生而不熟練的睜開眼睛,就聽到面前這個面容衰老,依然後背挺直的老人準确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聽說過我嗎?五條家的白鶴心情有些躍躍欲試。
“喲!我是鶴丸國永,我這樣突然降臨是不是很驚訝?”
“...是啊。”
把鶴丸國永鍛造出來的主人輕聲附和着他,神色不知為何有些懷念地看着他的打扮。
“這可真是,驚訝到我了。”
鶴丸國永知道這句話有多熟悉,像是他自己會說的話一樣。
是這樣啊。
他就這樣突然又直白的知道了。
他不是這個人鍛造出來的第一把鶴丸國永。
白鶴臉上依然保持着熱情的微笑,心裡卻無端感到了一股空洞而充實的情緒。
是什麼情緒?
他無法道明。
被當日的近侍山姥切國廣帶去未來屬于自己的房間,認識了衆多同僚,和曾經相熟的燭台切光忠打了招呼,鶴丸國永才發現這個本丸的刀劍數量少的驚人。
“......而且我是唯一一把被主人鍛造出來的刀?”
鶴丸國永驚訝地指着自己,對面的燭台切光忠無奈點頭,指腹摸了摸滾燙的茶杯杯壁,慢慢給新來的他講本丸的事情。
“我們的本丸,是一個特殊的本丸。”
“甲級24号本丸最初是培訓用的,所以無法-正常鍛刀,我們這裡的刀劍大多都是戰場上撿回來被時之政-府的靈力球喚醒,還有一些,則是被其餘本丸多餘送到這裡來的。”
“兩個月前,現在的審神者‘川’大人隐退來到了我們本丸,但是直到今天,隻有鶴丸先生你被鍛造出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新的同僚了。”
“至于‘川’大人的過去......我有所耳聞。”
燭台切光忠詳細地講述了他所知道的關于‘川’大人的故事,說到他第一部隊的隊長似乎也是一振鶴丸國永後,鶴丸國永素白的睫毛微顫,也得知了主人對自己那麼熟稔的原因。
“...果然我不是第一把啊。”
鶴丸國永哈哈一笑,并沒有在意燭台切光忠的欲言又止,他擺擺手,望着窗外探出新芽的枝葉。
“能被鍛造出來化作人身和小光你們在這個時代相遇,我已經很開心了。”
“作為唯一一把被主人鍛造出來的刀劍,我可不會因為主人的過去消極哦?”
白色的鶴眨眨眼,下定決心要盡快提升自己。
如果我也變得那麼厲害,卻沒有消失刀碎在您的眼前,您是否會對自己的過去釋懷呢?
出陣,遠征,演練,參加活動,擊敗檢非違使。
不斷地升級,先是特化,最後是修行。
“我就将踏上修行之路了,主人。”
鶴丸國永将在一個沉悶的夜色出發,無月無風,他的眼睛就是最明亮的星光。
換好出陣服,恭敬地單膝跪在審神者的面前,他低聲渴望着。
“...是嗎。”
如古樸老人的‘川’大人正坐在廊下,望着他沉靜面容,如同過去那樣慢慢回應:
“一路順風。”
“是!”
得到回應的白鶴踏進了喜悅。
修行之路是來到舊主的身邊曆練,鶴丸國永穿過無邊黑暗到達鐮倉,跟随在曾經的主人北條貞時大人的身邊。
眼看他得意風起,眼看他被迫登位,最後,眼看他混亂而遺憾閉目離去。
讨厭一成不變。
讨厭無法活躍。
擦幹淨雪白刀刃上的血痕,他回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春枝。
綠芽探出,嫩綠初現。
回去之後,正式的作為家臣,向‘川’大人效忠吧?
在最後寫下‘我會将你的前途,照得雪白明亮。’的話語後,鶴丸國永懷着期待的心情回到了本丸。
“請讓我正式的宣誓為您效忠,‘川’大人。”
白色的鶴朝認定的主人低下脖頸,渴求得到肯定和信任。
“不必了。”
愈發虛弱的語氣說出了冰冷的答案。
在本丸從始至終隻鍛造出鶴丸國永這一把刀的審神者拒絕了他的效忠。
“你要效忠的人不是我,鶴丸。”
*
鶴丸國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事實。
‘川’大人的視線,從來都不在他的身上。
*
就算有着一樣的容貌,用着一樣的聲音,穿着一樣的服飾,表現出一樣的性格。
‘川’大人一直都在懷念他的過去。
本丸正式換上了春日景趣,審神者大人卻突然病情爆發倒下,本丸懂事的刀劍從其他本丸相熟的刀劍處聽說了在萬葉櫻上綁上願望,能讓櫻花盛開願望實現的說法,主動寫下祝願審神者早日康複的文字。
鶴丸國永也寫下了文字。
他比任何刀劍都要希望主人能好起來。
因為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鶴丸國永相信,如果再給他一些時日,他一定能變得更強,讓主人的目光不再透過他去尋找那振鶴丸國永的影子,他能真正的成為翺翔在戰場上的白鶴。
——凜然傲立于戰場上,絕不會輕易離開的白鶴。
但是時間實在是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