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将阿賽娅放在一處礁石上,口腔鼻腔喉嚨滿是血腥,躺下時懷裡晶瑩剔透的海螺骨碌碌滾出來,還硌了他一下。
“為了這麼個東西,搭上我好幾次命哦……”
拿出以諾留的魔藥喝下,口中的血腥氣沖淡不少,将海螺收進儲物袋才揮動白魔法杖,“光明女神在上,生命之力,恢複創傷!”
遠遠地,林希看到一紅一綠兩道魔法光飛來。
奧利弗最先發現,一個瞬移來到礁石上,林希自己看不到,阿賽娅大多是内傷在身,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外在看上去血腥可怖,即使被海水沖淡了許多仍在臉上留下了數道血水痕迹。
“你怎麼了?”
跟在他身後的蘭斯洛特拽住他胳膊:“塞壬呢?那個老妖婆她在哪?”
看到林希鼻孔有熱流緩緩流下,奧利弗急忙拉住失去理智的蘭斯洛特的肩膀:“你冷靜點!沒看他傷着呢嗎?”
蘭斯洛特放開林希,轉向奧利弗:“你不是說不知道嗎?不是說一定沒事嗎?現在公爵說羁絆消失了,人也沒了,奧羅拉不過是來幫忙,怎麼就沒了呢???那個老妖婆我要她償命!!!”
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
蘭斯洛特眼眶通紅,他雖沒見識過塞壬的本事,還有那件神迹寶物的威力,但就她能重創林希和代海神還殺了奧羅拉而言,實力絕對不容小觑。
“先回岸上。”林希強撐着一口氣,阿賽娅悠悠轉醒,“諾爾。”
“我在。”
“塞壬呢?”
“她死了。一切都結束了阿賽娅。”
阿賽娅看上去要碎了,在海風中仿佛一隻快要碎掉的紙鸢,大顆大顆的珍珠從眼角滑落:“塞壬死了,斷尾之仇得報我應該高興,可是諾爾。我的妹妹伊莉雅再也不會回來了。”
塞壬嫉恨阿賽娅入骨囚禁她多年卻始終沒下狠手要她性命,而阿賽娅當初是在無數人的期冀中登上海神位,包括他也認為她是最适合這個位置的人。然而曾經天性自由、元氣滿滿的她現在看上去曆盡滄桑,雖然容貌依舊,湛藍的眼睛卻滿是疲憊。像老了幾百歲一樣。
或許真如塞壬所說,他們錯了,她的确不适合去挑這個擔子。
遠處海嘯已經褪去,想來是人魚族控制住了局面。
“她害了那麼多人,死有餘辜!”蘭斯洛特紅着眼睛,“你心疼你的妹妹回不來,那奧羅拉呢?我愛的人呢?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和奧羅拉跟你們扯到一起,不該出逃到人魚海,遇見你,還有你那個殺人精妹妹!”
回答他的隻有沉默,林希耳邊隻有冷冷的海風打旋和跪在地上的蘭斯洛特低沉哽咽的哭聲。
“那我愛的人呢……”
“血族靈魂不得往生,我永遠不可能再見到她了……”
阿賽娅被他的眼淚所感,她從沒有見過這個血族流淚,即使在被塞壬殺死的時候,倒是那個叫奧羅拉的血族哭的撕心裂肺。
但他沒說錯,伊莉雅是罪有應得。
“對不起。我沒有愛過人,對于你和哈莉我很抱歉。”
“道歉有什麼用?憑什麼你那個好妹妹有來世,憑什麼奧羅拉不得往生要下地獄,憑什麼她不下地獄?”
“可是我記得當年你不是恨她嗎?她也不喜歡你,為什麼對方不在了你們又這樣,我不明白。”阿賽娅表情茫然,“這就是愛嗎?”
蘭斯洛特的控訴戛然而止。
阿賽娅完全一張白紙的狀态讓他有種負罪感,人魚本就隔絕世外,雙尾人魚更甚,而阿賽娅當了海神之後肯定沒時間情愛,對她來說除了親情戰友情和對大海的盡責之情,久居高位的她恐怕連什麼是動心都不知道。
他頹然垂下頭:“這不是。”
“那什麼是愛?”阿賽娅頗為不解的問。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是我們對不起你。”阿賽娅偏頭。
蘭斯洛特抹了把臉上止不住的眼淚,“我也不知道。”
阿賽娅若有所思以為這就是最終答案,卻聽沙啞無力的聲音頹然響起:
“對我來說愛大概是失去之後的後悔。”男人跪在地上雙手掩面哭到失聲,林希吸了吸鼻子,擡眼發現奧利弗别過了臉去,阿賽娅眼角也隐有淚珠:“對不起……”
回到人魚小鎮林希等人并沒有多呆,因為奧利弗說:“盡快趁奧羅拉魂魄沒有離開回血族召喚血彌撒,蘭斯洛特還有機會再跟奧羅拉見最後一面。”
林希不清楚他們的過往,但就蘭斯洛特和奧羅拉對對方的在意程度足以看出那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
“等等,我還有一件事。”
奧利弗和蘭斯洛特同時看他。
“光明女神在上,記憶清除!”
……
“世間多以情之一字叫人難抑。”
“感歎什麼呢?”以諾下課回來将書包一拎,丢到床上。
“感歎人類最偉大的情感之一,愛情。”
聞言脫衣服的以諾一頓,漫不經心道:“誰和誰?”
“蘭斯洛特執事和奧羅拉伯爵呗。”
略顯匆忙的手放下,繁瑣的扣子解開:“都過去一個周了還想。”
這時林希眼角餘光瞟到書包裡露出的一角。“芒果布丁!”
“公會調查的莉爾哥哥的案子有結果了。”
挖了一大口布丁進嘴,“什麼結果?”
“跟托馬斯被綁架那件事是同一個罪魁禍首。”
“誰?”
以諾搖了搖頭,“明天你就知道了。”
“幹什麼突然學人賣關子?”林希不滿。
随即見他揚起下巴伸出三個指頭晃,他當即明白什麼意思扔下吃一半的布丁跳起來:“一個消息三千?!搶錢啊有錢還這麼貪?”
“三百。”小王子輕飄飄道。
林希罵了句摳搜,伸出倆指頭:“一個字五十。”
以諾挑眉:“我堂堂皇家内部消息,就值五十?”
林希瞪大眼睛:“家裡有礦還搜刮老百姓的錢?聽說過一句話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沒?”
以諾眯眼:“沒關系,你從我身上搜刮的錢至少一年之内都凍不死。”想了想又補充:“也餓不死。”
“兩百,多一個子兒都不行。”
“三百,少一個子兒也不行。”以諾雙手抱胸,“當然,你也可以耐心等到明天登報。”
說完就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林希一屁股坐在小黃鴨床單上,“這個小王子怎麼變得這麼老奸巨猾!”
三頭鼠突然蹿出來,一個提溜蹿到他肩膀上。三隻頭的目光追随洗澡的青年而去。
林希好奇道:“你們在看什麼?”
大頭:“吃雞腿吃雞腿吃雞腿!”
二頭:“吃雞腿吃雞腿吃雞腿!”
三頭:“吃雞腿吃雞腿吃雞腿!”
林希:“昨天做的一麻袋這麼快就沒了?”
大頭:“昨天做的還沒壞!”
二頭:“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它快點壞掉!”
林希:“你們把雞腿藏在哪?”
三頭:“浴室!”
林希:“……”
“為啥放浴室?”(無奈扶額版)
二頭指着以諾:“因為那個人說潮濕又熱的地方食物容易壞!”
果不其然,馬上林希就看到以諾拎着一袋藏在浴缸最裡面角落的臭烘烘的東西從浴室出來,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你真的沒錢到要把這麼多雞腿囤在浴室裡備吃的程度了?”
“好臭,你們怎麼藏得住的。”林希捂住鼻子問三頭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