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暮白忽然倒下,蕭尋一個箭步沖上前,俯身輕松地将其橫抱。雖然他身形看似清癯單薄,但好歹也是修魔多年,即使高大如江暮白,抱起他亦可面不改色。
隻是,兩人的身形差異過大,導緻整個畫面看起來诙諧,一直在旁觀察着兩人的曉山青,極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然而某人在被抱起的一瞬間,假裝順勢地就摟上了蕭尋修長的脖頸,趁機靠近,嗅取蕭尋身上獨有的清香。
不明真相的蕭尋,一味地心想着快些帶江暮白回去療傷,并未察覺到江暮白的小動作,他向曉山青問道:“既然賊人已現,今日看來歸天山一事尚存疑點,澗雲君雖還未完全洗清嫌疑,但也因此多番受罪,在下認為應該先為澗雲君療傷,恢複後才好繼續調查。這洞内濕氣太重,不适合休養,霁岚君可否安排一處寶地,好讓在下為澗雲君治療?”
這……
曉山青内心無比的淩亂,年輕人,你當真看不出來這人是裝的嗎?!
“這是自然,江暮白是北滄派掌門,當是回到他的無憂居休養再好不過,”曉山青無視偷偷向她得意揚眉的某人,微笑道,“本君還有要事處理,勞煩如桉公子代本君将他送回無憂居一趟……”
得到曉山青的準許,蕭尋急忙留下一句:“不麻煩。”
随即大步流星地離開了乾坤洞。
隻剩曉山青一人留在原地。
不是?!她還沒有告訴他無憂居在什麼位置呢!好歹把戲演完呢?!
現在的年輕人啊……
曉山青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環顧一周,原本才剛修葺好的乾坤洞,又因江暮白和江九思的一番打鬥,變成了斷壁殘垣。
她蹲下撿起了江九思丢棄在地的人皮面具,思緒不由得開始飄忽。
江九思既然一開始假死歸天山,嫁禍給江暮白,如今又突然按耐不住現身于此,定然是發生了什麼江九思意料之外的事。
而這些,莫不是當真與三百年前白姝之死一事有關?
若說江九思是為了救活白姝而接連盜取毀壞五派之寶,也并非沒有可能。
隻是當年曉山青接手雲夢澤主事一職時,江九思告訴她蕭淩封印之處無人知曉,因為當年唯一知道蕭淩被封印在哪的淮陰早已去世,所以被迫接手雲夢澤主事一職的他也并不知道蕭淩到底身在何處,是否還活着,隻是一味交代她要帶領其他四派守好鎮山之寶。
如今看來,江九思告訴她的也未必是真話。他沒有如實告知,才方便他在封印之處進行他的計劃。
或許,她若是能找到蕭淩的封印之處,一切答案就都能夠揭曉了。
*
北滄派,無憂居,靈池。
蕭尋一路風風火火地抱着江暮白趕回無憂居,路上遇到了不少以往相識的雲夢澤弟子,若不是蕭尋易了容,江暮白渾身泥濘與以往的形象大相徑庭,定要引來不少人的追問。
隻是兩人的畫面過于‘怪異’,也的确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好在他拿着曉山青給的令牌進入北滄派,經過淩波崖之後人就越來越少了,再加上無憂居一向也沒什麼人,唯一一個看守無憂居的桑壺也還沒回來,蕭尋很輕松地就把江暮白帶到了靈池,也撕去了自己臉上的僞裝。
眼下的江暮白,比起無法自控意識,更嚴重的是他身上的傷。
隻是蕭尋突然犯了難,他是直接把人丢進靈池,還是……扒光了再把人丢進去?
畢竟以前桑壺和他說過,用靈池療傷,除去外衣療效更佳。
沒用多長的時間,蕭尋便做好了決定。
蕭尋有些困難地撥開江暮白圈在他身上的手,耳根微紅,生怕有人聽見似的,飛快地說了句:“得罪了,師尊!”
他三下五除二地就解開了江暮白早已破敗不堪的衣裳,還沒來得及細思為什麼這一次江暮白的衣裳這麼好解開,蕭尋的注意力就被江暮白身上的傷痕轉移去了。
江暮白那滿身傷痕,尤其是腹部那一處還未愈合又被多次扯到的劍傷,讓蕭尋心裡猛地鈍痛。
比起上一次在魔界時看到的傷,更是好不到哪去,舊傷添新傷,教人不忍觀。
師尊……你這又是何苦呢?
江暮白這段時間來甘願受刑,在外人看來無非是他自知理虧、認罪伏法的行為罷了。但蕭尋知道,江暮白是把江九思犯下的錯也歸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任由雲夢澤衆人在他身上撒氣洩憤。
蕭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如羽毛落地般撫摸着江暮白腹部的傷口,卻不想引起了江暮白腹部一陣輕顫和一聲悶哼。
“呃……”
他吓得連忙收回手,慌亂地看向江暮白虛弱的面容,卻見江暮白仍緊閉着雙眼,沒有醒來的迹象。
他輕呼一口氣,或許是他弄疼了江暮白,還好沒把人弄醒。
蕭尋一邊暗自譴責自己的行為,一邊把被扒光了上半身的江暮白放入靈池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