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壺一睜開眼就看到蕭尋神色擔憂地站在旁邊,而蕭尋身後的茶桌邊上還坐着一個看上去極為不好惹的銀發少年。
此人面相不善,一定不能讓這種人待在小師弟身邊。
剛被蕭尋從赤面鬼腹中救出來的桑壺極為虛弱,想出聲說話卻隻是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桑壺師兄,你現在感覺如何?”
蕭尋扶着桑壺支撐起身子,内心迫切地想要知道江暮白的情況,卻也不能不顧及桑壺的傷勢,隻能讓自己那顆如同熱鍋螞蟻一般的心強行平靜下來。
見桑壺說不出話,蕭尋扶着病人有些挪不開手,隻能極為客氣地向旁邊的墨銀發出了請求:“麻煩倒杯水,謝謝。”
“你要本座為這無名小輩端茶倒水?!”
就知道他不會配合,于是蕭尋直接抛出條件:“一桌滿漢全席。”
墨銀努努嘴:“這還差不多。”
可倚在床邊的桑壺卻是警鈴大作,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直到蕭尋将水遞到桑壺嘴邊讓他喝下,桑壺才感覺自己有了說話的力氣,隻是略顯虛浮:“阿,玉……我到魔……尋你,卻被……鬼,吃……了。掌……師叔……被關進了……乾坤洞,快去……救,救他!”
說完桑壺便感覺如釋重負,蕭尋應該能聽懂他的意思。
在江暮白突然被曉山青衆人帶走那一日,桑壺便感覺事情太過蹊跷,定然有詐,于是他就悄悄溜出了北滄派。
說掌門師叔殺了師祖這種話誰都能信,可他桑壺卻不能信。
因為他是江暮白未接任北滄派掌門之前,在人間遊曆時從虎口下救出的苦娃娃。
江暮白帶他回到北滄派之後,雖未将他收入座下,卻也給了他一個重新開始的希望,讓他在北滄派平安地生活了這麼多年。
所以這一百多年來,桑壺是知道師祖對掌門師叔有多好,也能感受到掌門師叔對師祖的敬重。
現在有人告訴他掌門師叔殺了師祖,桑壺隻會覺得那人瘋了。
然而江暮白在雲夢澤并沒有什麼靠山,這就導緻桑壺求助無門。換句話來說,一直以來整個北滄派的靠山就是江暮白,如今北滄派的靠山自己倒了,又能夠找誰幫忙呢?
思來想去,他也隻能找蕭尋了,那個掌門師叔曾經唯一的弟子亭玉。他認為,蕭尋既是魔君義子,就一定有辦法救出掌門師叔。
當初蕭尋被衆派長老趕出雲夢澤,盡管桑壺再如何不相信亭玉小師弟是魔君義子,可事實也讓他無法辯駁。
而掌門師叔待他有恩,如今掌門師叔遇難,他又怎能人雲亦雲,見死不救?
盡管他也不知道掌門師叔為何不反抗不辯駁,以掌門師叔的能力,若想離開雲夢澤并不是什麼難事。
可偏偏還傳出了掌門師叔被扶光君刺了一劍,性命垂危的消息……
所以哪怕是到魔界找蕭尋,借助魔界的力量,他也想幫一把掌門師叔。
桑壺相信蕭尋一定會念在掌門師叔對他的好,而前來相救。
可沒想到桑壺偷偷到魔界邊境,就遇到了蕭辰剛剛釋放出的魔物大軍。因數量龐大,他的修為不過才将玄清劍訣練到第五層,無法一一抵擋。沒多久就他體力不支,一個不留神,竟被這赤面鬼給吃了。
在桑壺還存有最後一絲意識之前,他的内心隻有一個想法:抱歉掌門師叔,師侄要先走一步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竟還是蕭尋救的他!而且身邊還跟着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
那掌門師叔怎麼辦?!
聽到桑壺斷斷續續的詞語,蕭尋大概明白了桑壺近幾天的經曆。他眉頭緊皺,一顆心慌得厲害。
乾坤洞位于乾坤派的島嶼中部,直通水下地牢,一般是乾坤派用來關押犯罪弟子的。
他若是闖進雲夢澤,強行把江暮白帶走,豈不是向衆人宣告江暮白與他這魔界之人勾結的謠言是事實?!
盡管他知道江暮白是義父的親生兒子,可江暮白這麼多年來都是雲夢澤的一份子,也對雲夢澤是不可謂不盡心。
他經曆過被衆人厭惡,喊打喊殺,身至懸崖峭壁路無可退的境地,何苦讓江暮白也經曆一次?
蕭尋捏了捏腕間的玉镯,内心突然很迫切地想要見到那個人。
“桑壺師兄,你就在此地好好休息。”
蕭尋将茶杯往身後一抛,被墨銀黑着臉接住,又對着桑壺叮囑:“我會讓人好好照顧你,近段時間你就先不要回到雲夢澤了。待你傷勢恢複,或許可以在此地停留,保護這一方百姓不被魔物侵害。”
如今他們所處的地界,早已離仙魔兩界的邊界線越來越近,再往前一些,便是首當其沖受到侵害之地。
太多饑餓已久的魔物出現,即使雲夢澤每日都會有仙家弟子輪番派守,也難免會有漏網之魚。
就好比之前還未恢複神智的墨銀,就攜帶了不少魔物跑到了丹霞山。
蕭尋指了指身後的墨銀:“他是我近幾日遇到的一位前輩,修為高深莫測,由他在桑壺師兄身邊照顧,一定能很快好起來。屆時你們一同守住……”
“喂!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