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皇後娘娘,臣兒非您心頭肉,畫眉已為當中雀,就算您不是特别喜歡我,也求您高擡貴手,别把我按在地上摩擦啊!我現在隻想得到阿霞,逢神殺神,遇魔誅魔,不管是鸠南還是榮北,奪我所愛者,必以命相搏。”萬俟中先是搖着方歡的玉臂撒嬌,之後雙手摸掉眼淚,目露殺機道:“皇後娘娘,我知道您有事要我去做。隻要您幫我把阿霞弄到手,該怎麼着您盡管吩咐,我就是赴湯蹈火,肝腦塗地,挫骨揚灰,也在所不惜。”
聽萬俟中說得堅決,方歡不再調笑逗趣,扶住他的雙肩,緊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冷靜,面容嚴肅,一字一頓道:“逢神殺神,遇魔誅魔,你确定能做到嗎?”
萬俟中目露兇光,咬牙切齒,毫不猶豫道:“确定。”
方歡問道:“鸠南呢?”
萬俟中冷厲道:“殺!”
方歡平淡道:“他外出雲遊去了,一時半會恐怕回不來,你殺他不着。就算他回來,你也殺他不了,因其秉文兼武,已然名滿京城。今又雲遊天下,交枭龍嘯虎,結三教九流,集思廣益,博采衆長,必然更強愈雄,你豈能奈何他?”
萬俟中恨聲道:“那又如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果真如此,萬一事情敗露,榮霞更不攏邊,你豈不是白費功夫?”方歡表面上有理有據地勸止萬俟中,其實是内心顧着鸠南,擔心他萬一有個閃失真的被殺了。那樣的話,她即便達到了把持朝政的目的,也找不到心目中的那個男寵了。
萬俟中迷惑不解道:“皇後娘娘,不殺他沒用,殺他也沒用,那殺誰有用呢?不如先殺了榮北,免得他死打爛纏地壞我好事。”
方歡沒有直接答話,顧左右而言他道:“小公子,你敢給當今聖上帶綠帽子,就不怕那天東窗事發,咔嚓一聲小腦瓜兒就掉地上了嗎?”
萬俟中若無其事道:“皇後娘娘都不怕,臣兒賤命一條,沒有怕的理由啊。再說做都做了,怕也沒有用呀。”
方歡撲哧一笑道:“你這個小滑頭,不是不怕,是在将本宮的軍吧?實話告訴你,我隻需背地裡跟皇上投訴你非禮我,皇上礙于臉面,必須選擇相信我,根本不會派人去調查。而我可愛的小畫眉,保不準那一天就會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了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其實人在世上,誰都難逃一死。活得久與不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精不精彩。”萬俟中又複鑽進方歡的懷裡,揉着她的東西半球,狡狯一笑道:“娘娘這麼精于算計,說明臣兒還有利用價值。我就是自己想死,您也未必同意啊!到底要臣兒怎麼做,您就直說吧。”
方歡被他揉得舒服,面濺桃朱,情醉心明道:“小公子,你想要活得精彩,就得像皇上一樣,把殺人當作一門學問去研究。為何殺人?殺人為誰?殺什麼人?殺多少人?由誰去殺?必須首先搞清楚這些問題。做出決定後,就要殺伐果斷,不能猶豫,否則将被反殺或者受到反制。隻要你殺光,殺怕或殺服反對者,便能成為萬物的主宰,生殺予奪,從心所欲。到那時,不隻本宮是你的,天下女人都是你的,多少個榮霞都得乖乖就範。”語畢,她又向萬俟中射去一個功力更深的媚眼,并手擒畫眉,順溜拿捏。
萬俟中頓覺烈焰焚身,直思天狼穿谷,進退自由,一個青蛙王子蹦便上了王蓮水面身。他語無倫次道:“娘……娘娘,你要殺我……我……我就殺,殺皇……皇帝,殺爸爸,都殺,殺……殺進……進……”
方歡一招引狼入室,直接将萬俟中送上了人生巅峰,并與他鼻尖對着鼻尖。她低語輕喃道:“殺掉化媽媽。”
萬俟中嗯了一聲,接着便是一連串的嗯嗯呵呵聲。
等他停止下來,方歡便挽着他下了馬車,兩人又複返回湖邊進行大掃除。整理好之後,方歡指着平靜而深幽的湖水,細語輕聲道:“你明天中午安排個時間,就在這裡把她送走,無聲無息地。之後回家等候消息。本宮會帶包爾姬來附近遊玩,并于适當的時間發現化媽媽的屍體,再由她過來你家報信。然後你在家負責辦理喪事,叫你大姐萬俟風去北州跟你繼父萬俟霸報喪。我會設法嫁禍給包爾姬,使西州信良郡的化早安即化晚靜的哥哥與榮謙家産生嫌隙,為我們進一步的行動計劃埋下伏筆。待萬俟霸回來,本宮會與他接觸,使他對聖上的态度有所掌握,并對蒙原的榮謙産生排斥。待萬俟霸返回北州時,你則以需要鍛練為由堅持同去,并盡最大努力取得你繼父的重用,争取成為軍中的中流砥柱,再伺機對蒙原的州警司和城防軍進行反制,打壓甚至消滅,為将來兵伐禺州剪掉尾巴。其間本宮會設法與你父子聯系,毋需憂擾。”
方歡如此這般地一番交代,有條不紊,貌似波瀾不驚,實如嚴霜吹葉,白氣冰光,寒威凜凜。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感覺。
萬俟中明白皇後說出這話,若執行下去,明擺着就是郝漢北州兵變的翻版,成則可能真就活出一番精彩來,敗則萬劫不複。然而皇後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不幹也得幹,況乎他原本狼子野心之人,必須加上心狠手辣這一條,方能成事。真成事了,滅鸠南簡直易如反掌,收榮霞也似探囊取物。
這樣想來,他便暗自下定了決心,冷靜道:“臣兒唯娘娘之命是從。”
聽萬俟中滿口應承,方歡甜笑溫語道:“小公子,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幹活哩!”
萬俟中微笑以應,牽着她上了湖岸,扶入車廂,之後揚鞭催馬,驅車駛離尿缽子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