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臉上尚有淤青和血迹,一隻眼睛已經被血污漫蓋。
踉跄着被推上前,但仍憎惡地昂首瞪着喻和塵的臉。
“就這麼想殺了我?”喻和塵歪了歪腦袋。
“先前有陛下口谕,我們無話可說;如今陛下已經禁止你插手影衛,你卻依舊違背聖意!”那人擰着眉,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樣:“我不懂,為什麼刑獄處那些人對你言聽計從......”
一轉頭,他艱難地辨認出旁邊站着的黑衣使是顧九仞,便轉而向顧九仞喊道:
“顧大人!顧大人你不能被奸人迷了心啊!他就是個貪權的奸佞,影衛是陛下爪牙啊!陛下塌前怎容他人!”
顧九仞不言。
“你是近兩年才入衛裡的吧。”喻和塵轉過身去。
顧九仞向喻和塵投來目光,喻和塵道:
“他說得沒錯,你的地盤,怎麼處置,你說了算。”
便擡步先行離開。
憑什麼影衛刑獄處人人違背皇令,也暗自對喻和塵言聽計從?
憑着當年皇帝篩查細作血洗影衛上下,皇城地下遍地殘肢,血污一層又一層,紅色不斷覆蓋紫色的時候,是靠着顧九仞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喻和塵的暗中救治,許多人才活了下來,否則不知還要死多少人,才能翻過缙帝心裡這個坎兒。
排查細作之事隐秘,沒有宮裡或者宮外的醫使會來那裡救治受了刑的衛裡人。
那幾年裡,不知多少人對缙帝寒了心,因為他根本不在乎誰死誰活,甯錯殺不放過;衛裡人日日夜夜經受的是酷刑或者不得不親手對昔日同僚施以酷刑的折磨。
是的,他們是為了忠義才入了影衛,可忠義之旁,還有情義,還有人心向背。
從缙帝親手堆就的自己人的屍山血海裡活了下來,忠于這個國家裡的誰,還有區别嗎。
......
川北
沙坦對缙國答應向柱越護送洛卡親王北歸十分不滿,在邊境挑起許多紛争,首當其沖的便是川北。
敵人顯然已經熟悉了川北軍的策略,提前做了準備。
先遣部隊被沖散,許邦和少部分人被困在一處谷隘内。
許邦等人不得已緊靠崖壁作為掩體,頭頂上時不時飛來沙坦人的箭。
許邦能感受到敵人的逼近。
緊握成拳的掌心裡不自覺沁出了汗,他們都多多少少負了傷,許邦沒有把握帶大家突出重圍。
千鈞一發之際,外圍傳來了巨石滾落的聲響,一時間塵土飛揚,黃煙四起;接着有時箭雨射落,卻不是沖着許邦這邊的方向。
馬蹄聲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顫動。
是援軍!
許邦聽得出缙軍戰馬的馬蹄聲!
許邦緊捂着負傷的胳臂,卻仍不敢放下手裡的劍,向岩壁外探出半個腦袋。
隻見一人身先士卒,于箭襲帶來的騷亂中率先将敵首斬落馬下,引得士氣大振,一時間缙軍喊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