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東西,老師帶隊去樓下吃飯。
市裡的綠化做得不錯,縱使嚴冬,兩側都是齊整茂密的綠油松柏,高大挺立,要不是還夾雜着幾棵稀疏光秃的柳樹,司嬌怕是難看到不遠處有個小山丘,上頭還有個小廟。
喬朵兒像初次出家門的小孩,徜徉的心情都在臉上,藏也藏不住,她慫恿司嬌:“要不要去逛逛?”
司嬌從桌子上抽了張紙,擦了擦嘴:“你還信這個?”
喬朵兒:“來都來了。”
司嬌沒說話,一旁的付敞坤倒加入了她的陣營:“我看行。”
方澤凡擡眼附和:“可以看看日落。”
小小的方桌,隻剩下了司嬌和林妙妙兩個人,他們仨去磨老師的口舌。
司嬌将圍巾戴好,偏頭看着林妙妙:“你要去嗎?”
誰知道林妙妙将碗放下,嗆的一聲。
語氣簡單利落:“來都來了。”
帶隊老師跟付敞坤和喬朵兒很熟,耐不住他們的花言巧語,并且寺廟就在馬路對面,最終松了口。
老師站在樓梯口的警衛室旁:“你們去吧,我老胳膊老腿就不湊熱鬧了,我在這裡等你們,每隔五分鐘給我發個信息報平安。”
五人應了聲。
雖在對面看着寺廟盡在眼前,但是走近才知道階梯有多長。
彎彎繞繞竟一時望不到頭。
小山丘不大,但是來往遊客絡繹不絕,大多是上了點年紀的,爬山鍛煉。
司嬌邁上第一個平台的最後一個階梯,就看到方澤凡悠然坐在拐角椅子上,等候着隊伍,見司嬌上來,便又重新踏起了步子,并不忘本性地留了個挑釁的眼神。
司嬌喘了喘,将圍巾解開,也坐在了椅子上,上面還殘留着未散去的餘溫。
不一會兒就聽到喬朵兒罵罵咧咧跟了上來。
喬朵兒攀上她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累啊。”
司嬌:“要不回去?”
喬朵兒立刻閉上了嘴,又默默一階一階數着樓梯。
兩人站在寺廟下時,太陽已經失去了耀眼的光芒。紅彤彤的如血色圓盤,染得周圍的雲層格外絢爛。
冬日的天格外高深飄渺,與地接壤的那一痕夾帶着迷人的黛紫色。
司嬌合上雙眸,迎着燦爛,将情緒埋在心底。
一道清亮透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
“想什麼呢?”
柔和的碎光散在方澤凡的面容上,将他直白的情緒隐去幾分,眼眸映出同樣斑斓的日落餘晖。
“想……”司嬌将目光重新落到缺了一半殘陽,“許願這次考試一定考過你。”
方澤凡背過身,五官在逆光中淡化:“沒聽說嗎,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司嬌:“心誠則靈。”
方澤凡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
等到太陽完全落下,繞了一圈的其他三人,也從寺廟中出來。
付敞坤突然提建議:“最後下山的,請喝奶茶。”
話剛說完,沒等其他人同意,就率先跑下了樓梯。
喬朵兒在後喊:“幼不幼稚!”
雖然這樣說,但對身後三人調皮一笑,緊跟其後。
司嬌看向林妙妙的時候,她歎了口氣,對她說:“我回去看書了。”
最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太陽一落,深遠蒼穹挂上點點繁星,霧藍色暮霭萦繞在山間。
植物多敗落,縱橫交錯的殘植是死去的枯幹。
這一望,倒覺得幽深。
司嬌有些慌神,站穩腳步,正想着如何下腳。
方澤凡先她一步下了個階梯。
司嬌正覺他會為了奶茶丢下自己時,衣袖遞在自己面前,擡眸落入方澤凡隐晦漆黑的眸海。
“怕高,就拉着。”
司嬌怔怔盯着他,終于在方澤凡再次開口時,攥住了他的袖子。
她開口:“你不是也怕嗎?”
方澤凡:“所以我不看啊。”
他說得理直氣壯,司嬌擡眸瞧着他,見方澤凡低着頭隻注視着腳下的台階,也是一臉藏不住的驚恐。
她手攥緊了幾分。
覺得像兩個人拖着病軀相互攙扶着。
陰暗的影子落在身後似擁在一起。
八點查房點名。
喬朵兒先司嬌去洗了澡,司嬌打開電視随手選了個頻道當做背景音,這邊擡頭去看手機。
徐可然發來的微信:加油哦,我最最最最親愛的嬌嬌。
司嬌敲擊屏幕回複:這次準備做什麼,徐大小姐。
不一會兒,手機震動下:按兵不動,保佑我高三别進一班。
司嬌:我記得你的原計劃不是這樣。
徐可然:我想了想現在就一鳴驚人感覺不是太爽。
司嬌:你最好是為了一鳴驚人。
徐可然:我想收回來對你的祝福。
司嬌:多謝。
徐可然:……
夜黑,司嬌左右睡不着,翻了個身,窸窸窣窣聽到了喬朵兒喊她。
“睡不着?”
司嬌在被子裡悶聲嗯了句:“太冷了,鼻子不透氣。”
喬朵兒翻過身面對着她:“我陪你說說話?”
司嬌想拒絕,不知是不是夜太深,一種隐藏在心底,她都從未發覺的情緒慢慢爬上心頭,她問:“你很喜歡方澤凡?”
喬朵兒詫異下,仔細想想,倒沒遮掩:“還好,他長得高長得帥,學習還好,被他吸引應該很正常。”
“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