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寝殿,對方是她的後宮,又是向來都由着她為所欲為的乖順男兒,她沒有任何顧忌。
林從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冷清泉雙腳站在地上雙手扒着桌沿,上半身伏在桌案上,胸與腰呈一條直線緊緊貼着桌案的案面,修長的脖頸用力向上擡起,承接明帝熱情的啄吻,明帝的一雙玉手覆在冷清泉緊緻的腰線上,那腰線上裹着銀灰色的背心,汗水透過背心沁出來,越發顯得腰身纖細勁挑,也讓人浮想聯翩。
火氣再壓不住,林從怒聲指責吻得忘我的天子:“陛下好快活,臣侍還以為陛下在日理萬機,原來陛下在白晝妄為!”
身為豪門貴公子,他便是再生氣,也說不出過于粗俗的話,這已經是能夠想到的最嚴厲的指責了。
明帝正在情濃之際,忽然聽到這麼尖銳的一聲斥責,整個人都吓了一跳。原本由着她親吻的冷清泉也被從情境中喚醒,一個掙紮就從桌案上滾下來落到一旁,驚恐不安地看了林從一眼,而後手忙腳亂地去揀地上的紗衣,遮擋自己缺少衣物的肩背。
明帝被冷清泉這受驚的小獸一般的狼狽模樣,激得心頭怒火上湧。
擡手示意冷清泉先到内殿去休整,她沉聲問林從道:“從兒如此冒失,可是有什麼事?”
她這話已經有責備的意思,但她想着或許林從有什麼重要的急事一定要告訴她,她多少壓着些怒火。
林從蹙着好看的淡眉,質問她:“臣侍想問陛下,這些天怎得不翻臣侍的牌子?臣侍一直在等陛下傷好,可是陛下好了這麼多天,卻絲毫不理會臣侍,難道陛下忘了臣侍正在迎接鳳胎不成?”
原來是為了這個,明帝放下心來,但她也嗫嚅了一下,她不好回答林從究竟為何不急着翻他的牌子。她其實也沒有故意冷冷林從的意思,她隻是這陣子傷累交加,就隻順着自己的意,沒有去處理這些個讓她覺得煩躁的事情。
眼下被林從跑來質問,她也覺得這事是她不對。林從想要再得個鳳胎,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應該因為自己心情不佳就把這麼大的事給拖沓了。
明帝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給自己找補:“朕怎麼會忘呢?朕等着從兒的好消息呢,這麼多天過去了,從兒可有什麼感覺?”
她是真的想知道她受傷之前的努力是否有了結果?可是她不正面回答為何不翻林從的牌子,隻問有沒有喜訊,這在林從聽來,多少有些避重就輕的意思。
而況這事本就是林從心裡疑惑的地方,他知道顧瓊去柔儀觀拜神之後沒多久就有了身孕,可為何他拜完女神到現在都沒動靜呢?是女神看他已經有了公主就不肯再賜福給他嗎?
他内心深處不能夠面對女神不肯再賜福的結果,偏偏明帝還不知深淺地詢問他有沒有感覺,他就跟被踩了尾巴尖的貓兒一樣,立刻就要跳起咬人。
林從唇角浮起一抹煩躁不安的笑,出言怼明帝道:“陛下受傷前才寵了臣侍多久啊,就盼着奏效?陛下真當自己是送女女神不成?陛下要真有這神通,臣侍也不用去拜求女神了,天天拜陛下就是了。”
嘿,小從兒也太牙尖嘴利了吧?明帝很有些不快,她本就惱他貿然闖入,此時又聽他這麼說,便出言反擊他道:“朕可不敢自認送女女神,不過從兒要是信不過朕,何必急着來問朕翻不翻從兒的牌子呢?”
她這言下之意是,隻要她不肯寵幸,林從便是把姚天女神拜上一萬遍,那也誕育不出公主來。這話雖是實情,卻過于尖銳,甚至有點自鳴得意自伐自擂的意思。
林從在氣頭上,聽她居然拿鳳胎的事來譏刺自己,立刻就受不了了,他出言怼她道:“陛下是臣侍的妻主,臣侍要誕育鳳胎,不找陛下還能找誰?陛下别得了便宜還賣乖!難不成陛下想讓臣侍去找别人?!”
明帝一怔,大女子的獨占欲瞬間爆發,她絕不許他生出一絲絲去找别的女子的念頭,她猛地一拍桌子,厲聲訓斥林從道:“從兒你把這句話給朕收回去!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找别人生女育兒,你想都不要想!你隻要敢想,朕就把你的腿打斷,朕說到做到!”
她這話說得很是霸道,若是沈知柔或是顧瓊,大概就被震懾住了,不會再同她頂嘴。
林從也被她這罕見的霸氣吓得有些膽怯,但他是個遇強則強的,要他就這麼噤聲,他覺得未免太過怯弱,
當下出言頂她道:“臣侍說什麼了,陛下就要把臣侍的腿打斷?明明是陛下這陣子被人迷住了,沒空翻臣侍的牌子,臣侍一問,陛下就惱羞成怒了。陛下也不用吓唬臣侍,臣侍也做不到像人家那樣沒皮沒臉地陪侍陛下,以後臣侍的牌子,陛下愛翻不翻,如果不是為了再得個寶貝,陛下當臣侍稀罕翻牌子啊?!”
明帝被噎得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但她也是個哄着不走打着前進的,聽他不稀罕她的恩寵,她就氣憤憤地反其道而行:“朕管你稀罕不稀罕,牌子在朕手上,朕想翻就翻,朕今晚就要翻你的牌子,你給朕回去洗幹淨等着七寶車接!”
她這話說得惡狠狠的,沒有一點柔情蜜意。林從哪裡肯吃她這一套,毫不畏懼地怼了回去,“陛下還真是自大得很,想翻就翻,陛下當臣侍是什麼?禁脔還是歡寵?信不信,臣侍今晚根本不會理你!”
他此時已經全然忘記了他本就是因為明帝不翻他的牌子才跑來質問她的。
明帝也忘了她這陣子一直生他不夠關心她的氣,此時聽他這麼針鋒相對地反駁自己,哪裡能夠忍得住,她雙手用力把身前那礙事的桌案往外一推,而後沒等林從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從那空地上跑過來,抓住林從的胳膊往桌案上拽,口中嚷道:“理不理朕,由不得你!”
林從哪裡肯如此輕易就被制住,兩個騰挪閃展,一番近身搏鬥,林從終究顧忌着明帝是天子,不敢對她下重手,兩個打到二三十回合,林從就被明帝徹底擒住。
明帝費了好些力氣才制住人,也不敢輕易放開,想了一想,扭頭喊了冷清泉出來,讓冷清泉給她從櫃子裡拿兩條腰帶出來。
冷清泉本不打算管這樣的閑事,但想起方才林從譏諷他沒皮沒臉,就有些生氣,想着讓林從吃些苦頭,以後别那麼出口傷人也是好的。
他打開櫃子,把所有能用來捆人的腰帶、絲縧全都拿了出來遞給明帝,親眼瞧着明帝把林從同桌案綁在一起,綁得牢牢的。
林從憤怒地看着冷清泉,指責他道:“你怎麼能這樣?你這叫什麼你知道嗎?你這叫助人為惡,為虎作伥!”
冷清泉挑眼一笑,反擊了回去,“我都沒皮沒臉了,還不為虎作伥等什麼呢?”
林從一下子就啞了,“你,哎喲,你這人也太記仇了!”
冷清泉咬了咬唇,看向明帝,“他有陣子沒承寵了,想來美味得很,陛下慢慢享用,臣侍先告退了。”
明帝趕上去抱住冷淑君的腰身,輕聲安撫,“朕今日輕狂,讓泉兒受委屈了。等明個兒那批南珠到了,朕多給泉兒一些。”
她說着話,往林從的方向瞟了一眼,“朕一粒都不給從兒留,把從兒的全都撥給泉兒,看他以後還亂說話不?”
這是替他出氣的意思,也是替林從向他賠禮的意思,冷清泉了然一笑,故意當着林從的面親了明帝一口,“恭敬不如從命,陛下既這麼說,臣侍可就笑納了。”
林從仰躺在桌案上,聽見明帝和冷清泉這麼說,心裡頭真是又氣又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