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堂面色一白,手緊握了握。
他自從和金元宜認識以來,從未見過她這樣對待自己,一時有些無措,但他還是繼續解釋:“我找方丈是因為最近夢中總是夢到家人,想請方丈為我解惑。并且我請了一位小師傅來廂房告知掌櫃姐姐,我不知為何掌櫃姐姐沒有收到消息。”
“何尋,你為了求得小姐的原諒,竟信口雌黃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小師傅答應你了,但是卻騙了你?沒有來告知嗎?”印兒抓住何尋語中的意思,質問。
司馬堂直直站在金元宜面前,眼睛隻盯着金元宜,眼圈泛紅,執拗地解釋:“掌櫃姐姐,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說着,語中竟帶着哭腔:“印兒姑娘一向不喜歡我,對我有偏見我也認了。可掌櫃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絕不是這樣的人。”
金元宜聽着司馬堂一聲聲的解釋,看着何尋這可憐的模樣,心中的郁氣竟又漸漸散了:“好了,我相信你,别哭了,快坐下吃飯吧,菜都冷了。”
司馬堂聽金元宜原諒了自己,破涕為笑:“是,掌櫃姐姐。”
印兒見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姐,何尋明明在撒謊,他!”
“印兒”金元宜打斷印兒:“坐下吃飯。”
印兒心中很是不服,但她也知道此事不能急在一時,隻得應下:“是,小姐。”
傅容景看了全程,見何尋高高興興坐下了,忍不住道:“何小兄弟可真是......”想了想,終于想到了一個詞:“非同尋常啊。”
司馬堂瞥了金元宜一眼,見她沒有說話,便自己回道:“表哥有所不知,我今日所得一切都是姐姐所賜,我自然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自得事事都以姐姐為先。”
說着,眼眶又泛紅:“這次都怨我,如果我不是那麼心急,不是那麼輕信于人,如果我先來廂房告訴姐姐一聲,也不會累的姐姐如此擔憂了。”
“表兄。”金元宜埋怨地叫了一聲傅容景:“你何必為難小尋。”
傅容景一噎,望向印兒,眼神似乎再說:這何尋确實有點東西。
印兒已經領會過司馬堂茶言茶語的厲害,翻了個白眼,以眼神回傅容景:表少爺你終于發現了嗎?我家小姐是被美色迷昏了頭。
這一頓冷飯,在司馬堂不停給金元宜夾菜,傅容景牙酸,印兒白眼直翻中度過了。
吃完午飯,四人便和至淨方丈告辭歸家去。
至淨看到一頓飯的時間,金元宜和司馬堂便和好如初,笑着道:“古人常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卻不知,美人亦如此。”
金元宜聽的這話,老臉一紅,但也隻當做沒聽見,岔開了話題,談及今歲給靜檀寺捐的香火錢來。
至淨聽到香火錢比去歲多了一倍,臉上笑紋更深,那股高僧的氣質卻沒變:“金施主善德,必有善報。”
“謝方丈吉言。”金元宜很是受用。
回塵路上,往常一貫叽叽喳喳嘴上閑不住的印兒,今天異常安靜。
金元宜奇怪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如此安靜?”
印兒癟了癟嘴:“小姐現在被美色迷了眼,我說了您肯定又不愛聽,還得教育我兩句。您總有一堆道理,我可說不過您,不如不說。”
金元宜聽得印兒的抱怨,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道:“你呀,誰能有你牙尖嘴利。”。随即又問:“之前我上你去查何尋的底細,如何了?”
印兒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向金元宜,語氣誇張:“小姐您居然還記着這事呢,我以為您被那小白臉迷的團團轉,已經全身心相信他了呢。”
金元宜佯怒:“别貧嘴。”
印兒吐了吐舌,說起正事:“前幾日剛有消息,本想跟您彙報的,但您這幾日都和何尋形影不離,沒找着機會。我按您之前給的何尋的祖籍所在地漳州何家村,派人去查了。
當年戰亂,外加饑荒,原住民逃的逃,死的死,我們的人确是花了一翻時間,還好找到了一戶幸存的人家,這戶人家逃難後,本已在外地謀生,但後來其和家中親戚偶遇,幸得親戚接濟,便又回了漳州。
巧的是,這戶人家當時和何尋家是比鄰的,還真認識何尋一家。我們的人問清情況吼,經過詢問,确實是有何尋此人的,家庭情況也和何尋所說對得上。
雖然情況都屬實,但是為了求證。我們的人拿了小姐您請縣令大人開具的介紹信,又略帶了薄禮,調取了何家村的戶籍情況,也确實有何尋這戶人家的。”
金元宜聽到确有其人,心中稍稍落定,又繼續道:“那可有把何尋的畫像給那戶人家看了。”
印兒道:“自是給了,不過......”
金元宜心中一跳:“不過什麼?樣貌不對?”
印兒道:“那倒也不是。隻是離他們逃難已過去三四年了,他們對何尋的樣貌記得也不是特别清了,而且這麼多年,何尋從當年的十三四歲長到如今,樣貌自然會長開,不是以前的孩童樣,
隻說畫像确實是和何尋很是相似,特别是眼下的那一顆小痣,簡直一模一樣。如此看來,何尋的身份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隻是何尋就是個趨炎附勢、想靠着小姐上位的小白臉!
後面這句話印兒沒敢說出來,怕又被自家小姐數落,隻敢在心中默默腹诽。
金元宜聽此本應該更加放心,可不知為何,心中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眉頭不自覺緊皺。
印兒見狀,奇怪問:“小姐,是哪裡不對嗎?”
金元宜搖了搖頭:“聽起來沒有哪裡不對,隻是......”
“隻是什麼?”
金元宜思索着開口:“這一切實在有些太過巧合,恰巧有這麼一戶人家幸存,恰巧他們還回來了,又恰巧他們竟認得何尋,一切都太巧了,反而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