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舉南陽如此大的一個郡之力來捉自己,看來幕後之人勢力不小。何尋眼神逐漸幽暗,更甚者,或許京城中便有人與這群反賊勾連。
藏珍閣,藏珍閣......經過司馬堂這段時間以來的觀察與判斷,以及暗衛調查出的消息,金元宜應是與叛黨無甚關系,但卻不能排除叛黨利用藏珍閣的可能性。
至少,藏珍閣中一定有叛黨藏匿,不然,那出自藏珍閣,刻有叛黨記号的金飾又做如何解釋。
司馬堂想起今日金元宜和自己所說之事,看來這次捉内鬼之事自己做的太急了,讓金元宜起了疑心,今日二人所商之事,便是金元宜對自己的一次試探,也是金元宜給自己的最後的機會。
想起那機敏如貓一般的女子,司馬堂心中湧起一股探知欲,一介商賈女子,真的能有如此見識和手腕嗎?
大荀開國以來,民風開放,女子自立門戶的雖有,可并不多。
在金工技藝上有如此成就的匠人本就不多,女子更是屈指可數了,至少他這二十幾年來,所知道的隻有一位,但,年齡身份也對不上。
司馬堂放下手中的筆,右手食指輕點額心,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如果讓大荀朝中的任何一位大臣瞧見,怕是要兩股戰戰,這個姿勢,和他們殺伐決斷的攝政王,一模一樣。
時間過的說快不快,還有十餘日便是除夕。自金元宜結和何尋私下商談之後,除了把去前鋪掌事以未有合适人選之由,暫交給印兒打理外,并無其他動作,每天自在工坊中研究新花樣。
司馬堂心中存疑,但也不好主動問及,怕又引起金元宜的懷疑。
這段時日以來,金元宜接連新出了好幾個飾品花樣,珍珠嵌彩流蘇、鎏金镂空福镯,自然還有金元宜最拿手的累絲工藝所制成的各類飾品頭面,都是适合新年佩戴或送禮的。
這些讓許久未出新品的藏珍閣再次火熱了起來,尤其接近年關,客人更是絡繹不絕
原本各家見藏珍閣沉寂許久,以為金老闆江郎才盡,弄不出什麼新花樣了,更有甚者傳言藏珍閣的金飾實際出自方路之手,所以方路送官以後,藏珍閣便出不了什麼新品了,源城各鋪子都放松了警惕。
金元宜這一招謀而後動,打得各家一個措手不及,也讓金銀入流水一般湧入藏珍閣。
金元宜,金元宜,好姓,好名字,果然是一個天生的商人。司馬堂眼中露出贊賞,想着自己這半月來的業績,心中有了新的盤算。
“說什麼?我就要在這裡說,大家快來看啊,藏珍閣店大欺客!今天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一聲嘈雜打斷了何尋的思路,心裡不悅,看過去,是一婦人和鋪子裡的夥計劉賈起了争執。
婦人三十餘歲左右,穿着雖簡單,但衣裳的料子看出來也是小富之家,旁邊站着的人似是她的官人。
這個人司馬堂有印象,是前日來鋪子裡的客人,新面孔,不是鋪子裡的常客,穿的倒還周正,樣貌憨厚老實,當時是劉賈接待的,買了隻金簪,最樸素的花樣,說是給家自家娘子購置的,看來這個婦人便是他的娘子了。
“都說源城藏珍閣是最有名,也是工藝質量最好的金飾店,我相信你們的名聲,來鋪子裡二話不說就買了這隻金簪。誰知你們居然偷工減料,賣我假金子!真真是欺負我是外來的嗎!”
婦人說着又大聲朝街上喊着:“大家快來看啊,都來給我評評理啊!”說罷竟不顧形象,坐在地上耍起了無賴,劉賈手足無措的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其他夥計也都是男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婦人一遍在地上苦,一遍用手拍打自己的丈夫“你個敗家的,好端端的買什麼金簪子!我們剛在源城安頓下來,這下好了,被騙了,這可是我們半輩子的積蓄啊!”婦人的丈夫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不能讓他們在前鋪這樣鬧下去,司馬堂眉頭微皺,上前去詢問一旁記得團團轉的二柱:“怎麼回事?請掌櫃去了嗎?”
二柱急道:“一早就去請了,結果不巧,掌櫃的去四季酒樓聽書去了,印兒姐姐今日也跟着一同去了,已讓腿腳快的張寶前去四季酒樓尋去了。”
說着,二柱又解釋了情況。
這來鬧事的夫婦二人原是近日才來源城投奔親戚的,在源城做點賣吃食的小生意。
眼瞅着年關将近,丈夫尋思着自己娘子平時跟着自己沒過什麼好日子,聽說他們藏珍閣遠近聞名,便來藏珍閣給自己的娘子置辦了件金簪。
回去後婦人自是高興丈夫的體貼的,但也舍不得帶。誰知被家中小兒找出來玩耍,不小心丢到竈火中。
本想着這是自家的問題,隻能有損傷也隻能認栽,誰知從竈火中拿出來後,簪子盡然燒黑了。
真金不怕火煉,這是自古以來便知道的,真金子是燒不黑的,隻有假金子才會遇火灼才會變黑。
夫婦二人立覺被騙,便這麼鬧上門來了,找上了當時接待的劉賈。
他們藏珍閣自開鋪以來,一直愛惜名聲和品質,從不作假,劉賈自然說有什麼誤會,請他們稍等掌櫃的回來。
夫婦二人一聽,更覺是被騙了,就這麼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