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起。裴季涯道聲下課,對着底下的學生微微躬身,收拾好東西率先邁出教室。
“裴……裴學姐。”
身後有人叫,裴季涯站定,對來人冷冷清清一颔首:“你好。”
女生忙回禮:“學姐好。”
裴季涯挑眉:“是你啊。”
正是許久沒見的映海。小alpha原本白皙的皮膚變成淺淺的小麥色,個子拔高了一節,呲牙對她笑:“果然是學姐。看見助教名字的時候我還猶豫了一下。幸虧沒錯過,不枉我起了個大早搶課。”
還是這麼咋呼。裴季涯眼裡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笑:“那個小姑娘呢?”
映海秒懂:“盼山應該在她們醫學院的教學樓。”
兩個人邊走邊聊了。到了轉彎的路口,映海正要和她告别,就見她大步走向未央樓。心想學姐大概也有事要過去,于是跟着她。
裴季涯單肩背着包,拎着自己的外套,上樓的時候身形都秀挺的像青竹。映海跟着她目不斜視走到二樓辦公室,敲門:“學姐,在嗎?”
“請進。”
江蕪鼻梁上架着個防藍光眼鏡,正在看病曆。
“江學姐!”映海眼睛一亮,“好久不見!”
江蕪意外擡眼:“映海?說來前段時間怎麼沒見你?”
裴季涯放下衣服和包,給映海拿個凳子,輕車熟路給自己和映海倒水:“長高了。”
映海不好意思笑,露出一口白牙:“前段時間在跑兼職,不常在學校。”
“很累吧?還是要注意身體。”
江蕪這幾句話說得老氣橫秋,像是大幾十歲的長輩。裴季涯靠坐在她桌子一角,像是沒繃住哼笑一聲。
江蕪看向她,眼神和善極了:“嗯?”
“沒事。”裴季涯忍笑,低頭喝水,“你們繼續。”
映海和江蕪說了幾句話,看了下時間,先出去聯系盼山。
江蕪繼續工作。裴季涯閑着也是閑着,拿起江蕪桌子上的笑話大全翻看。
映海好奇問:“江學姐平時喜歡看笑話?”
江蕪瞥一眼裴季涯,假模假樣歎口氣:“可惜江學姐不太幽默,這是給裴學姐準備的。”
“喔——”
映海拉長音:“裴學姐愛好廣泛啊。”
裴季涯耳朵慢吞吞紅了,把書遞給江蕪:“那給你,培養幽默感。”
江蕪挑眉。一深一淺兩雙眼睛對望。
映海打斷她倆:“學姐們,我們倆在一起了。”
裴季涯立馬轉頭:“你們倆?是?”
“我和盼山,”映海露出點青澀的腼腆,“就剛入學的時候,我和她表白了。”
江蕪把書放到手邊,看起來毫不意外:“恭喜。”
裴季涯仔細回想,實在沒明白她倆怎麼就在一起了,當着江蕪的面又莫名其妙不願意表現自己沒看出來:“恭喜恭喜。”
“還是多虧兩位學姐,”映海笑得見牙不見眼,“今晚一定要請你們吃飯。”
“多虧我們?”
其實盼山映海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有點苗頭。本來映海計劃高考之後就和盼山告白,最好能讓苗老闆幫她訂婚。
她們兩個之前做過性别檢測都是beta,映海也是這麼自我認知的,誰都沒想到她在高考前一周莫名其妙分化成了alpha。
自從她分化之後,盼山就有意識遠離了她,雖說還是像之前一樣相處,映海就是覺得不對勁,計劃也擱置。
“要不是去年我們經曆了徐明府,呸,徐晚的事,盼山還别扭呢。”
“嗯?”
映海嘿嘿一笑:“盼山說,人生苦短,不一定哪天大家就瘋了,還不如過一天算一天。”
江蕪手指微微攥緊了一下,又克制地松開,沒什麼反應。裴季涯短促笑了一聲。
其實說起來,裴季涯雖說是個alpha,還是比較能理解盼山的。即便說了這麼多年ABO三性别平權,絕大多數AO還是會選擇A或O做伴侶。
這其中有AO信息素排解疏導的原因,還有很大原因是因為帝國分配期的存在。帝國法律規定,AB或是OB如果不進行訂婚儀式或婚姻登記的話就不存在事實上的戀愛關系,分配期的AO就會照常分配匹配度高的伴侶。
帝國為了保持生育率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離婚是非常困難的。基于現實情況,A和O會對登記非常謹慎,前些年甚至出現了beta集體要求把beta也加入分配範圍内的遊行。
最後是帝都法院出面解釋,說分配本身就是大數據統計下的信息素選擇,beta不具有這個條件和現實需要。這個解釋掀起了全社會範圍内的讨論:愛的産生與發展是否必須基于信息素?婚姻是愛情的必然階段嗎?生育是人天生的責任嗎?
衆目睽睽之下最後不了了之。
裴季涯看着映海:“你有打算和她登記嗎?”
“當然了!”映海立馬站直,緊張到帶倒了椅子,“我倆已經準備訂婚了!我們早就說好畢業就登記辦婚禮。”
裴季涯嚴肅點頭:“那就好。”
看映海這麼緊張,江蕪伸手拍罪魁禍首的腿,擡頭看着裴季涯時眼神帶着嗔怪:“祝福祝福。”
裴季涯:“……永結同心,長長久久。”
映海暗暗稱奇。眼神自以為隐晦地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但是她們倆一如之前神情坦蕩,言行舉止也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