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憑什麼認為，我想按照你們的安排再活一次呢？”

裴季涯猛然攥緊了小綠團，溫潤笑着垂眼，看它在指間掙紮：“你說對嗎？親愛的00858？”

她早就猜到這個綠色光團是所謂的“代号00858号系統”，隻是一個很簡單的推測而已。這些機器除了明面上的要求和拉攏還會玩心機呢。

但是光怎麼可能被抓住呢？

主系統再次出現：“任務者裴季涯，請不要傷害系統！”

裴季涯眼皮都沒擡一下。警告三次後，一道紫色電流竄進她體内。沒忍住“唔”的悶哼，裴季涯疼得捂住心髒，滿意看着綠色光團被電流電的越來越弱。

被抓住的隻會是和她現在結構狀态一樣的物質體。看來賭對了呢。

“任務者裴季涯！這樣你的靈魂也會受損傷！”

“哦。”

主系統感受着子系統的衰弱，還是忍氣吞聲停止了懲罰。裴季涯低聲笑：“再來啊。”

瘋子！為達目的不計後果的瘋子！

主系統恨不得把她扔回原世界，但是它很憋屈的不能。裴季涯誤打誤撞拿到了它的一個弱點：它是真正的“主系統”的分支，其實隻能稱為00858這一批系統的母系統，所以自以為對它們這些任務系統還是有“感情”的。

而且，之前它手下的任務者在這個世界已經失敗了太多次，這次違規抽調了裴季涯來做任務還越級修改了一些參數給她合理身份，上面已經有所察覺，再來一次它就等着返廠吧。

裴季涯嗤笑：“欺軟怕硬的賽博人販子。”

她的身體如何自己知道，每半年一次體檢，次次都是健康的體檢報告被系統吃了嗎？猝死倒是也有一定幾率，但是就這樣就被選中了嗎？那不天天有人起死回生嗎？除非還有什麼系統不能或者不願意說的原因。

無論如何，威逼利誘，強制勞動，和人販子有什麼區别？

一人兩系統僵持着，主系統權衡了一下利弊，選擇示弱：“你想要什麼？”

“現在不裝人機了？”

“……”

“我不會做任務的。”裴季涯語調平平，“更不可能以你們的要求做任務。你們要把我送回去。我很忙的，沒時間陪你們玩。”

“請宿主三思。”

主系統先打感情牌，說它們這個事業到底有多麼高尚，拯救了多少瀕臨崩潰的小世界，愈合了多少顆破碎的心。

裴季涯表示真的無話可說。

見裴季涯沒搭理它，又開始天花亂墜地安利時空局，把時空局說成了天堂，暗暗貶低她的原世界。裴季涯懶懶應聲。然後決定以毒攻毒，發出了中二（不是）深情的回應。

“我不去什麼天堂，我就要踏踏實實留在我的人間，即使這裡隻是你們眼中的地獄。”

一時之間想不到比她更文藝煽情的話的主系統：“……”

“原世界到底有誰在啊請問！”主系統真的繃不住了，“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除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以外到底有什麼必須回去的原因啊？”

“這個世界你有兩個母親還有個姐姐嫂子也寵你也不缺錢花還有一段浪漫的命中注定的愛情在等着你你到底回去幹什麼？啊？幹什麼？”

被它的語速震撼到的裴季涯：“……你不會是傳說中的rapper吧？”

主系統：“……”

重點是這個嗎？

裴季涯慢條斯理：“請問我犯什麼錯誤了嗎？為什麼要替人受過呢？”

“回不去我告訴你，”主系統也不管她說什麼了，絕望而麻木地輸出吐槽，“當時就不應該聽它們說的什麼不成功是因為之前的任務者都是成年人不少年所以被女主發現這種爛話為了業績違規找個未成年的神金做任務啊。”

一大段話換來裴季涯“哦”了一聲，主系統徹底破防。

綠團已經被折騰得蔫巴巴的，裴季涯手上習慣性捏了捏，剛才還活力滿滿的小團子象征性掙紮，力道還不如撓癢癢。裴季涯一時之間真的覺得自己真的有點殘忍，嘴上依舊油鹽不進：“讓我回去。”

“不可能。你要麼就安安分分做任務回去，要麼就擺爛等着世界意識抹殺吧。正好還能換個可以正常溝通的任務者。”

裴季涯：“你看，又急。”

主系統頭一回遇見這樣的滾刀肉。尤其她還是個未成年！時空局那邊嚴禁選擇未成年人做任務，實屬無奈非得破例的話也有專門關懷保護未成年人的條例，剛才的懲罰就已經頂了天。

而且！它！還！不！在！實！屬！無！奈！的！範！疇！内！！！

最主要的是這個貨還是它自己！獨立！拍闆決定選上來的！作為高級人工智能，主系統生出了像人一樣有點讨厭自己又有點可憐自己的複雜感情。

裴季涯還在嘲諷它：“你看，一讓你講道理就無話可說了吧。真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機器。”

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得。雙重破防的主系統決定馬上回去進修語言的藝術。但是現在裴季涯攥着“00858”的物質體，高階物質體是絕對不能帶到小世界的。如果她不松手的話它都不能把她趕走。

“……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

主系統說完，想着長痛不如短痛，帶點賭氣又帶點不舍把她手中的“00858”原地解散成代碼回收，然後趁她正看着手裡綠光變成一條條字符走神的時候，終于揚眉吐氣——狠狠把裴季涯踢出了純白空間。

猝不及防回到身體裡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的裴某人：“……”

行吧。也算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