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野塵的房間裡的東西已經成為了各式各樣的碎片,衣服被劃碎,桌椅被掀翻,瓷器被打爛,種植的花草被踩成了爛泥,寫有學堂下一步發展的材料被撕成了碎片,在空中飛舞。
狼野塵的身上到處都是被刀劍劃出來的傷口,血浸透了整件弟子服,維持自己站立的力氣也好像馬上就要消失了。狼野塵凄然一笑,看着面前拿着刀劍帶着面具的暴徒們,“怎麼都已經到現在這個地步,你們還要帶着可笑的面具啊?覺得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内心好受些嗎?倪宴,李珂,戴着面具就能掩蓋自己對朋友下手的事實嗎?還是說,羅堯,馬山,戴着面具就會讓你們忘記自己的懦弱對救過自己的人下手?還有你們,書閣的,術班的,畫堂的,你們戴着面具是覺得可以自欺欺人呢,還是可以欺騙我讓我當一個不是被朋友,被同學所殺的人呢?當然還有你”狼野塵舉起了滿是傷痕的手臂指向了現在最前方的男人,“你說你出身貧賤,想要出人頭地,我幫你進入學堂,拜師名門;你說你想要擁有力量,不被人欺淩,我幫你找到南決刀意供你修煉;你說你想一朝風雲起,走到說話可以被人看到的地方,我幫你結交權貴,楊方傑,你現在又是為了什麼來要我的命呢?”
對面的面具暴徒們一個個地丢下了頭,甚至有幾個用手掩面向後退縮引起了一陣騷動。這些人中,有一些最初隻是嫉妒狼野塵有了這麼高的聲譽,有一些隻是想給他一點教訓,有一些認為他沽名釣譽應該被趕出學堂,隻有站在最前面舉着刀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想讓他去死。
即便他曾經是狼野塵身邊最親近的人,但是越接近狼野塵,才越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怪物。除了下意識的拒絕學習武學以外,永遠精力旺盛,永遠一學就會,永遠招人喜歡。這三年中,他看着狼野塵每天睡不到兩個時辰,吃不到三餐五味,卻永遠熱情滿滿地跟随着各位先生學習,為各位同學服務。見到有錢有勢的人不會心生妒忌谄媚,也不會自卑傷心;看到天才也不會心生怯懦或用自己手中權力去打壓異己。三年之中從來沒有一次露出負面情緒,沒有一次說過傷人之言。看着他從被人忽視的小透明到那些權貴對他都要微笑贊歎的一個人。
楊方傑完全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個一個永遠昂揚向前的人。所以,既然無法理解,那就讓他消失吧,消失了也就不需要理解。
狼野塵頭上的血混着雨水從臉上劃過,宛如兩條血淚,狼野塵慘然一笑,身上的經脈如同有蚯蚓爬行一樣鼓動起來,臉上、手上青筋暴起,加上散亂的黑發,破碎的衣服,還有那雙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一樣的眼睛。其實世人根本不懂,能夠寬容黑暗的,從來不是太陽,而是比黑暗更深的深淵。
兩方的人都舉起了手中的刀,楊方傑身後的人在旁邊人小聲的勸說中,也認同了如果不殺死狼野塵,第二天等着他們的就是聲名盡毀的下場,不如就讓他消失在這個雨夜,一了百了。
就在這時,哒哒哒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響起,穿着铠甲的部隊沖講對峙的人群中,将所有人都控制了起來。
楊方傑更是被按到地上,臉緊貼着浸滿雨水的泥地,迸濺的雨滴不停地進入到他的眼睛和鼻孔,給他帶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楊方傑拼命的扭動着身體,“你們是那裡的部隊。敢如此對我,不知道我是何人嗎?”
“琅琊王當面,你算什麼?”押着楊方傑的小将一個刀鞘就把楊方傑砸得塌了脊梁。但楊方傑仍扭曲着身體盡力擡頭看去,隻見那個被他避之若履的男人被另一個滿身盔甲的年輕人珍惜地抱在懷中。
楊方傑從牙齒裡扭曲着發出怨鬼一樣的聲音,“你到底是誰?”
那個身着金甲,抱着狼野塵的男人頭都沒回,大步向馬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琅琊王-蕭若風”。
從那個雨夜之後,學堂的李先生多了一個親傳弟子,學堂多了一個小先生,而學堂的外院弟子也迎來了一個有官職的弟子閣掌事,蕭若風和狼野塵兩兩配合,很快就讓稷下學堂從天下最好的學堂之一變成了天下第一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