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艾遲遲不動,祁慕勉強睜了點眼,輕輕叫了她一聲:“顧艾?”
“!”顧艾喃了一句,“你認識我……”
這個名字,都多少年沒有人叫過了。
大家隻記得母親以前喚她的小名——“小乖”。
“嗯。”祁慕應了,又歎着氣,緩緩說,“好姑娘,先幫幫我好不好?”
看來火災的時候,他們會帶上她并不是意外。顧艾迅速收拾了亂七八糟的思緒,又如實說:“我沒有給人梳理過,并不會。”
祁慕微有詫異,随後了然,開口解釋說:“安撫源粒子,把它們攏到血管裡,規規矩矩地順着血流走,不要讓它們沖擊肌肉細胞。”
“好,我試試。”
顧艾伸出手去,嘗試性地将手虛放在他的手臂上空,慢慢閉上了眼。
她給植物梳理過,倒也不能說是毫無經驗。
事情比預想的要輕松很多,她所感受的那一片肌膚下,數量龐大的源粒子擠擠挨挨,躁動不安,像是熱鍋上的豆子,噼裡啪啦地跳動着。
顧艾嘗試着将自己體内的源粒子隔空輸入,宛如流水一般從躁動的源粒子中穿過,連帶着那些不安的源粒子也被裹挾進流動着的大部隊裡,漸漸與其他粒子同頻。
她的手沿着祁慕的手腕漸漸上移,僅是梳理到了手肘處,就有些精神透支。
祁慕迷瞪瞪地睜了一下眼,又再次閉上,聲音低緩:“你可以觸碰我,會輕松很多。”頓了頓,說,“衣服也可以脫。”
顧艾微微紅了臉,但一想到還有這麼多地方,她還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解開了祁慕的紐扣。
祁慕配合地側了側身,方便她把袖子脫下來,又似乎怕冷,往毯子裡縮了一下。
他越來越困倦,最後喃喃說:“一會兒我就睡着了,别吵我哦……”
“好。”
顧艾給他疊了上衣收好,又回過頭來,看了眼他的睡褲,默了片刻,選擇忽略——先把上半身解決了吧。
這麼一會兒功夫,祁慕竟就睡着了,呼吸平穩,隻是眉頭緊蹙,看着似乎很難受。
不過他不醒着,顧艾反而松了口氣,給他掖好毯子後,手掌貼在他的手肘處,再次閉上了眼。
沒了空氣與布料的阻隔,她輸入源粒子流時格外順暢,效率高了不少。等她覺得微微有些疲累時,手掌已經順着血管撫到了心口。
她能感覺到手掌下碰到了不該碰的凸起,吓得立刻縮了手,又連忙去看有沒有吵醒他。
祁慕還是那個不舒适的表情,他的面容本就不算銳利,如今看起來竟還有些脆弱感。
顧艾不知道源粒子紊亂是什麼樣的感覺,隻知道植物們如果出了這個問題,基本上就蔫巴了,不幹預的話也許就涼了。
緩了緩後,她重新将手探進毯子裡,繼續沿着心髒往下,沒移多遠,她就摸到了包紮好的傷口,在左下肋骨處。
她看不見傷口,但能感受到磅礴能量的源粒子在傷口處竄動,像是年節時的爆竹四處迸裂,激得周圍細胞瘋狂活動,忙碌得宛如地主皮鞭下的佃農。
源粒子是能促進細胞活性的,但暴躁起來也卻會導緻細胞代謝出現各種異常,反而拖慢痊愈速度。
顧艾費了好些心力,才勉強把洶湧的潮水安撫成清泉潺潺,讓那些源粒子乖順地在傷口處悠悠打轉。
這一梳理,祁慕的面容顯然放松許多。
顧艾歇着緩和精神時,就呆呆地看着那張臉。
他為什麼會認識我?他既然知道我的能力,那、那我也算有價值了?
可是……焦土上的女異能者,也不都是體面的啊。
顧艾又想起一些不美好的畫面,難以接受地閉了閉眼。
因為異能者強大的自愈能力,女異能者可以承受更多的屈辱。據她所知,兩個異能者是生不出孩子的,也因此,女異能者反而成了極佳的洩欲對象。
隻有那些身體素質強化的女異人,才有機會保全自身,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裡争得一個落腳之地。
顧艾輕輕地歎了一聲。算了,不管怎樣也比死了要好,至少為了我的能力,不會讓我餓着的吧。
而且按祁慕目前的言行,他好像不是那種很可怕的人,也許,她會有一個更為美好的可能呢?
隻是,她不敢細想,隻敢考慮最糟糕的那種可能,以免将來落差太大,反而絕望。
歇夠了後,顧艾又将胸膛、左臂等地方一一梳理好,再接下來,就該是腿了……
而他已經睡了,看着還算安穩,那是不是……
顧艾糾結了好久。
按她一貫的性子,肯定是想做到盡善盡美,把人梳理得全身舒暢。但這件事實在是……
又是好一番天人交戰,最終,顧艾歎了口氣,硬着頭皮去碰他的褲腰,一時有種不知身處何方的迷茫感——我好像在給人治病?但我又在給男人脫褲子……
她并沒有看到,祁慕的睫毛顫了顫,又恢複沉寂。
顧艾一寸一寸地摸着,這腿,又長又直,如今因身體不适而微微繃着,線條越發清晰。等摸到腳踝的時候,她的心緒倒也平和了,主要是累的,像是跑了很久,累得腦子突突地疼。
等一圈梳理結束,顧艾還盡心給人全身再順了一遍,結束時身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