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磚凹凸不平,我爬上來的。”聿安不知道自己這樣能否騙過風隽青。
他并沒多想,隻點了點頭,“幸好你無事,否則我真是無法原諒自己。”
“你說什麼?”聿安剛躺下,沒有聽清楚。
“沒事。”風隽青說道,“再熬過這幾日,總算是要好過了。”
聿安看着天空,和曾經在家中躺着時的心境已然不同。
到了深夜,聿安和風隽青席地而睡,州主派人往牆上運來幾床被子,他們這才不至于在冰冷的城牆上冷凍受罪。
寂靜的夜空隻有幾隻螢火蟲飛過,聿安淺眠,總是睡不踏實,剛要站起來走走,隻聽樓下嘭嘭幾聲巨響,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風隽青從睡夢中驚醒。
空氣中傳來巨大的硝煙味,往下看似乎還有未燃盡的紅光。
“城門被炸毀了。”聿安定睛一看,渾身冷汗直冒。
風隽青一臉焦急,“這金沙州幾乎無綠植,我無法徒生藤網補上這城門的缺口,即使補上了也會被這火焰燒毀,隻能全看州主的決策了。”
城内城外亂成一鍋粥,城内人得此機會,自然冒着那火焰也要往外沖,城外人立刻部署起來,卻人人自危,生怕被感染上瘟疫。
先前被撤走的雲梯一時半會無暇再部署上,風隽青和聿安隻能在城牆上幹着急。
城内的人不顧一切冒着火光往外沖,即使幸運躲過那烈焰灼燒,大多也會死在箭網之下。
但實在抵不住求生的決心,他們奮不顧身沖向城外,眼看離士兵越來越近,城外人逐漸慌了神,生怕被那瘟疫感染上,第一個人隻是稍微後撤半步,其趨勢猶如雪崩一般,沒一會兒就潰散的不成型。
“即使身死,也絕不能讓這瘟疫蔓延全國,傷及我們的家人妻兒。”州主騎上馬,想不到他竟是個善戰之人,一手架着缰繩,一手持彎刀,從隊伍的後方奔騰而來,一刀砍下那逃跑士兵的頭顱。
其他的副将領見狀紛紛跨上馬背,口中大喊“沖啊”,一齊沖向那隊伍中央,揮刀砍向那些難民。
那些手無寸鐵的人們,原本就經曆了不少挨餓受凍的日子,能跑出來全憑一口沖勁,根本抵抗不了手持兵刃的士兵,隻能任憑宰割。
旱久的金沙州忽然下起雨來,瓢潑的雨水和遍地血水融為一體,這場反抗最終淪為單方的屠殺。
“金沙州已然失守,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難逃瘟疫。”州主看着眼前的士兵,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他舉刀自刎,手中的彎刀滑落,插入血泥之中。
副将領明白州主意思,他大喊:“為了世上仍有挂念之人,金沙州勇士長眠于此!”
士兵們紛紛看向彼此,有人擁護着自刎,有的人驚恐萬分,副将領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機會,他提刀砍殺,昔日隊友相互殘殺,血濺四方。
直到最後一人倒下,副将領終于停下這場殺戮,他雙手扶劍,單腿跪地,雨停的那一刻,他終于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