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聿安更激動的其實是風隽青,表面上雲淡風輕,眼睛卻忍不住四處遊蕩,看什麼都新鮮。
“按我們之前商量的來,先不對外公開你的身份,我怕家裡人拘束。”聿安說道,“等這件事解決以後,我會全力配合你做任何事情。”
兩人兩馬穿過大街小巷來到聿家,聿安腦海裡浮現出當初被趕出家門的場景,她希望這一切還不算太晚。
咚咚咚……
屋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聿安和風隽青對視一眼,互相給彼此加油打氣。
母親給他們開門,手裡還有沒做完的針線活,短短兩個月不到,聿安覺得她看上去更加勞累了,“母親,我回來了。”
“小安,是小安!”母親放下手中的東西,連忙叫來了父親,他們在門口聊了好一陣子,就是想讓街坊鄰居都看到。自從聿安被選中當使女的消息傳回來以後,聿家上下揚眉吐氣,走路都威風了幾分,她現在不僅是聿家的驕傲,更是整個一目谷的大紅人。
“這位是?”被喜悅沖昏頭的聿父聿母好一陣子才發現身後站着的風隽青,“先進來坐吧!”
被選中的侍從、侍女通常都會在朝雲一直侍奉到二十五歲,如果不是被趕出來,即使家裡出事都不會回家,平靜過後的父母開始有些擔憂聿安是不是在朝雲惹了事情,但又不敢多問。
“他叫風……馮隽青,我們是領了任務下山來的。”聿安在屋裡轉了幾圈,看着家裡堆滿了炭火和米糧,想必是别人前來祝賀時帶的東西,“姐姐怎麼不在家裡。”
“你姐已經嫁人了。”聿父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久違地抽起煙鬥來。
聿安面色陰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你走後的第二天,原家派人來接了。”他們也知道這事情有些多少不妥,一直有意避開聿安的眼神。
聿安抱着一絲希望,她以為父母至少有計劃等她回來再安排姐姐的婚事,隻是因為她被留在朝雲才不得不改變,沒想到他們壓根就不在乎她是否回來。
她不死心地走到房間去,看見姐姐曾經睡的床上擺滿了各種物件,鼻頭一酸,心裡更是失望。
“你去哪兒?”聿父的語氣還是那樣強硬,不像是疑問,倒像是命令。但聿安拉着風隽青就往外走,“我要去原家給新人送祝福。”
聿父剛想追出去阻止,但被聿母拉住了衣袖,她搖了搖頭,兩人無聲之中達成了妥協。
“原家若真是如同他們所說的那般好,怎麼會上趕着來我們家提親?肯定有蹊跷。”聿安騎着馬一路狂奔,差點兒把風隽青繞迷路。
兩人勒馬停在原家大門,聿安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汗,心中有些緊張。
“好在之前商量過對策,我們按計劃來就行,不用太擔心。”風隽青輕聲安慰道。
她定下心來,敲響原家的大門。
“誰啊?大中午的敲門?讓不讓人休息了!”裡面傳來渾亮的女聲,一聽就是知道是原家大嫂。
原家大嫂先是打開一條縫,從裡面打量着外面的人。看到是聿安後,她鼻子冷哼一聲,知道自己的對頭“平步青雲”,心裡自然不爽,但還是不得不給她們打開的大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朝雲的使女大人,怎麼來我們這個破爛地方了?”
“說話正常點,别老是說着說着就升調。”聿安毫不客氣地嗆了她一下,自顧自走進原家的院子裡。
他們家中有挂着一大塊牌匾,上面寫着“關西世家”,估計是先祖留下來的東西,十分驕傲地挂在飯廳正上方。正趕上一家人整整齊齊吃着飯,看得出來他們日子過得的确油潤,幾兄弟和他們的妻、子圍在桌前,連病怏怏的原三郎也被伺候着坐在那裡,他們齊刷刷地看着聿安和風隽青,唯獨沒有看見聿沣的身影。
“我姐呢?”聿安緊盯着原家大嫂,按着短劍步步緊逼。
林氏發現這姑子隻走了數月,現在竟變得如此淩厲,隻能連忙擺擺手,趕緊解釋道:“我們怎麼可能虐待自家媳婦,她是懷了孩子反應大,在床上好吃好喝着呢,不信你自己去看。”
聿安警告似地看着這幾個人,朝着原家大嫂指的方向跑去,一掌推開沉重的房門。
隻見聿沣躺在高高的床榻上,和從前生機勃勃的模樣截然不同,她像是被吸走了氣血,整個人面色土黃,眼圈烏青,渾身瘦的看得見骨頭,明知道妹妹來看自己,卻沒有坐起來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