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飄回數年前。
“那年我下山執行任務,不幸受了重傷,跑到這座小城裡,不知不覺走到虞娘家前,是虞娘的女兒樊香發現了我,讓虞娘救我。”
刑雲頓了頓才接着道:“康複後清醒的那半年,他們待我極好。你知我是半妖,自幼同崔行風一起,躲懼妖的、誅妖的人,可是不知為何,在他們家我能夠平靜下來,甚至忘了自己是妖。”
符清點頭:“緣分。”
刑雲:“虞娘的夫君早些年進都讀書了,為了報答他們,我教樊香和樊竹學習寫字,半年來也算小有進步,可惜後來突生變故,我便有了心結,不敢再靠近他們。”
符清再次點頭:“可惜。”
提起往事,刑雲哀喜交并,符清在他傷感的縫隙間仔細回憶了一番書中劇情。
書裡是有說虞含蕊有夫君,雖然後期她一目十行,但還是記得虞含蕊夫君考了許久的試也沒考出頭,刑雲投靠淩寂洵後,他才在淩寂洵暗中幫助下取了功名。
這個世界并不隻是妖、魔與修仙者共生,體内無靈根的凡人,照舊過着自己的日子。
沒想到淩寂洵還和朝堂官員有聯系。
未來毀滅三界的魔修,真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想到這,符清的注意力集中在刑雲的臉上。
他談起虞含蕊他們家給予的恩情,眼中柔情并不作假,符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對虞含蕊的感激。
像個正常人。
符清懵了幾分。
失了魂魄的妖,會是這樣的嗎?
現在的刑雲,與她在天闇閣、在他養傷時見到的都不同。
還是說,刑雲的魂魄,在某種情況下會聚在一起,讓他重新變為一個正常的修士。
符清轉頭,再次透過窗,看向屋内的虞含蕊。
如果她是俞荼,如果她知道虞含蕊一家的存在以及刑雲的過往,那麼她想到的最惡毒的法子,應該是……
她的視線緩緩偏移,停在窗邊隻露出半個角的琉璃燈盞上。
将刑雲的魂魄藏在他最信任最願意親近的人身上,即使将來被發現,刑雲魂魄歸體,辨力恢複,首先會懷疑虞含蕊與藏他魂魄的人有勾結。
屆時他們反目成仇,她再趁虛而入,操控刑雲。
符清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恐懼。
惡毒,實在太惡毒了。
可偏偏俞荼就可能是這種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能抛棄最得意的徒弟,抛棄最親近的同胞弟弟俞荷。
符清不想再無依無據地猜下去,轉而問道:“如今都城考生應試是怎樣一番景象?”
刑雲如實回答:“‘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文試徇私舞弊之象遺留嚴重,各地餘孽未除盡,當今聖上正全力清查涉事官員,嚴懲不貸。”
“這樣啊。”符清别眼,神思恍惚。
倘若虞含蕊夫君當真有才識,幫他掃清障礙入朝為官,恩及虞含蕊,刑雲也能在她手下棋盤當一顆别無二心的盟友。
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從二人身上飄了過去,但二人心思皆不在此,無人察覺出那帶着點猜疑的目光。
符清估了估時間,幻出一張宣紙塞給刑雲,說:“有空學這個,學會後照着上邊傳音給我。”
刑雲接紙接得毫無頭緒,低眉細看上邊内容,發現隻是比較特别的傳音法術,正想問問符清此為何意,再擡眼時,符清已然禦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