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不會聊天可以不聊!”
奚萦:“嗐,不用謝,你以後多幹活少吃飯就行了。”
景辰:“艹……”
景辰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會氣人,跟她說話會氣死,不跟她說話也會氣死,而他現在說不了人話,就更氣人了,可惜生氣更是徒勞,他最後憋屈地選擇閉嘴。
奚萦自己一個人也能叨叨,她對景辰道:“富貴兒啊,你别嫌司主我唠叨,我這都是為你好啊,你看看你,明明是頂頂厲害的神兵化靈,妖族中出身極好的存在,結果呢,變成條狗不說,還是條修為稀爛腦袋空空的廢狗,你甘心嗎?我知道你也不甘心的,所以得好好修煉啊,司主我百忙之中抽空陪你修煉,你不感恩就算了,竟然還頂嘴甩臉子,司主我很傷心啊!哎,到了,就這裡吧。”
景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奚萦帶着一個俯沖向下,落到一處荒涼的山頭。
今晚月色不錯,再加上狗的夜視能力本就很強,還沒落地景辰就看到了一些形狀可疑的饅頭狀土包,漫山遍野都是,三五成群的野狗和烏鴉穿梭其間,時不時發出滲人的嚎叫。
這地方,莫非就是傳說中的——
“沒錯,亂葬崗!”
奚萦說出了景辰心中那個答案,語氣十分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家。
景辰偷偷咽了下口水,找了棵看上去很可靠的大樹抱着,再次裝死。
“富貴兒啊,我發現你不像個劍靈,反倒像條真正的狗,或許你的能力也跟狗妖差不多。”
景辰:你才是真正的狗,誰都沒你狗!
奚萦繼續道:“狗妖啊,我不太熟悉,但黑狗血克鬼物,你嘛,雖然是白狗,應該也差不多啦,能力既有天生的也有練出來的,所以今晚第二場比賽嘛,就找幾隻野鬼來試試吧。”
景辰轉身就跑。
奚萦根本沒搭理他,她在儲物袋中翻找一會兒,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黑旗,往空中一抛,黑旗無風而動,瞬間暴漲數十倍,旗上一顆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張嘴咆哮,尖利可怖的鬼嘯聲瞬間打破荒山的寂靜。
大地震顫,狂風驟起,一道道飄忽的黑影從墳包中爬起,從遠處樹林中飄來,彙聚到黑旗下方。
奚萦一身黑衣,姿态潇灑地立在山頭,見招魂幡下已經彙聚了幾十個孤魂野鬼,手一揮,指着遠處一道小小的白色狗影道:“把那條狗抓過來,不準弄死了。”
有招魂幡的加持,原本孱弱的孤魂野鬼一個個像磕了仙丹妙藥,得令後一擁而上,甩着腸子,拎着腦袋,拖着長舌頭,鬼喊鬼叫着沖向景辰。
奚萦召鬼的動靜極大,景辰當然也聽到了,他撒開四條腿瘋狂往山下跑,可是這山頭仿佛無邊無際,他怎麼跑都跑不出去。
身後那似哭似笑的詭異聲音越來越近,随之而來的還有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景辰無法形容這是種什麼味道,他這輩子都沒聞過這麼臭的東西,剛吸進鼻子就直沖腦門兒,嗆得他連連幹嘔,頭暈眼花,連罵奚萦的力氣都沒有了。
奚萦不緊不慢地跟在群鬼後面,笑嘻嘻地給景辰出主意:“富貴兒呀,你不能光知道跑,你那四條小短腿兒能跑得過鬼嗎,你得學學你黑狗兄弟,噴他們一臉血啊,打他們,咬他們呀!”
這時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吊死鬼追上了景辰,黑黢黢的爪子搭上景辰後腦勺,桀桀怪笑道:“小郎君真俊啊,給姐姐吃,吃一口。”
景辰一回頭就看到烏黑流膿的長舌頭朝自己甩來,吓得就地一滾,險險躲開了那舌頭,結果這一滾恰好滾到了緊跟在吊死鬼後面的紅衣女鬼腳下。
紅衣女鬼倒是好看了不少,說話也挺溫柔:“郎君這麼主動,妾身怪不好意思的。”
紅衣鬼也伸手來抓景辰,他無處可躲,隻能一口咬在女鬼手上,結果女鬼還沒喊疼,他自己先惡心得尖叫起來。
被招魂幡加持過的鬼怨力大增,魂體凝實,吃到嘴裡就像臭水溝裡漚了幾十年的淤泥,又腥又冷又臭,差點将景辰的天靈蓋給炸了。
趁他嘔吐的時候,後面的鬼也趕到,各種殘肢斷臂腐肉内髒齊聚一堂,盡數往弱小可憐的景辰身上招呼,将他吓得差點當場暈厥。
若是暈過去也就好了,偏偏他還暈不了,也不敢再咬鬼,他隻能揮着爪子拼命抓撓,一時間鬼哭狗叫聲此起彼伏,響徹整片亂葬崗。
奚萦尋了根樹枝坐着觀戰,時不時點評兩句。
“哎呀我說你們這些女鬼,真的是鬼當久了,看條狗都眉清目秀是吧,怎麼盡往不該摸的地方摸。”
“富貴兒加油啊,别光用爪子撓啊,用嘴咬呀,你是條狗,用爪子撓來撓去的也太娘了。”
“喂,我說真的,誰再敢摸我家富貴兒的屁股我就剁了誰的爪子!”
“對對對,就是這樣,咬他……”
這一夜漫長得好像沒有盡頭,景辰戰到後來,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也看不見那些猙獰可怖的鬼臉,他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斬。
斬盡諸邪,滌蕩萬惡。
小白狗不知何時消失了,一個白衣男子手執青劍,翩然遊走于群鬼之中,劍影如風,瞬間擊潰衆鬼,慘叫嘶鳴不絕于耳,而那白衣男子仿佛未聞,一劍快似一劍,犀利果決,無可匹敵。
奚萦早已收起了嬉笑之色,凝眉看着那人持劍斬盡惡鬼。
白衣男子的面容隐沒在劍光中,奚萦看不真切,正要上前時,人影卻倏然消失在原地,隻剩青玉短劍靜靜躺在地上,光華灼灼。
奚萦拾起短劍,劍上光芒頓時消散,重新變得溫和内斂,親切又熟悉,是她家富貴兒。
可是方才那個白衣男子又是誰?是富貴兒化作人形的樣子嗎?那人劍術已臻化境,怎麼也不像富貴兒這條廢狗能達到的水平啊!
而且,奚萦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不出個結果,奚萦便敲着劍柄呼喚富貴兒,打算嚴刑拷問一番。
“富貴兒,富貴兒,富貴兒……”
景辰意識混沌,這惱人的聲音卻一直在耳邊響個不停,逼得他強打精神睜開眼。
一睜眼就看到奚萦那張可惡的臉,景辰哀嚎一聲,立即閉眼,開始自我催眠:“這是夢,這是夢,該醒了,醒了就不用見到這瘋女人了……”
小白狗富貴兒被叫出來後,隻看了奚萦一眼就立馬消失了,那眼神中滿是嫌棄、恐懼、不敢置信,給奚萦氣笑了,狠狠敲了敲劍柄的狼頭,終究還是放了他一馬。
今晚也算是收獲不小,試出了富貴兒的潛力,好好操練操練這家夥,危急時刻強行逼迫一番,還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奚萦喜滋滋,哼着小曲兒踏着月色飛回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