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女子用手帕捂着嘴,卻掩不住她的哭泣聲。姜歲聽見她與身邊人哭訴道:“也不知那個女子給我夫君喂了什麼迷魂湯,我夫君眼裡隻有她一個人,日日都在她房裡,連見都不願意見我……”
“那女子從南郡來的,狐媚手段了得,把我夫君迷得暈頭轉向……”
姜歲想,聽人說這些家事不太好,想着悄悄離開,卻又聽見另外一女子說:“我聽說秦安王府那位世子妃也是從南郡回來的,她和世子成親沒幾日,世子就帶着她搬出了王府,把秦安王氣得不輕呢……”
“從南郡來的女人,怕是都有些狐媚手段,把男人勾得心思亂糟糟的。”
姜歲:“……”
她淡淡眨眼。她有勾男人的狐媚手段,她怎麼不知道?
真是張口就來。
姜月瑤與人說完話後看見姜歲不見了,連忙去找。遠遠的看見她站在一邊,連忙大步過去:“歲歲,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站着?”
旁邊說話的那幾個女子聽見這邊傳來聲音,不由轉頭看過來幾眼,随後迅速收斂了話題,一邊安撫着正哭泣的女子,一邊走遠些。
姜歲往那邊瞥了眼,收回視線的同時露出笑容:“見你和人聊天,不好打擾,便走了走。”
姜月瑤提醒:“皇後娘娘要來了,我們去那邊等吧。”
姜歲應聲:“嗯。”
兩人一同往先前的方向過去。
好巧不巧,方才哭泣的女子就站在旁邊,姜歲想換個位置時,不遠處喚來太監提着嗓子高喊的一聲:“皇後娘娘到——”
周圍衆人皆恭敬起來,瞬間沒了前一刻的說笑。
沒一會兒,有位雍容華貴的女子來到。她身着金色衣裳,妝容典雅,發髻上的步搖随着她步子微微而動。
周邊所有女子齊齊行禮,異口同聲問候:“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笑容可掬,嗓音溫柔:“免禮。”
“多謝皇後娘娘——”
衆女子起身,恭敬站于原先之位,待皇後娘娘從身前過去。
姜歲稍稍擡眼,撞上了眼角餘光不經意向這邊瞥來的皇後。後者看清她面容的刹那,腳步倏忽停住,溫柔眼眸瞬轉為不可置信:“十九?”
姜歲眨了眨眼,意識到皇後是在與自己說話。她笑了下:“皇後娘娘,臣女姜歲,是禮部尚書府的小女,秦安王府的世子妃,并非是您認識的十九。”
“姜家小女啊……”皇後眼眸微動,忽笑了下:“許是本宮看錯了。”
她再往前行,至正前方首座而去。
她身邊跟着的太監提聲道:“請各位入座——”
在外站着的女子們有秩序而過,與皇後娘娘再次行禮後入座。
皇後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姜歲身上,心中疑惑陡生。姜家的女兒,怎會和十九如此相像?
她又看了眼姜歲身邊的姜月瑤,她們雙胞姐妹,反而不像呢。
倒是奇怪。
皇後視線斂回時,瞥見另一側眼睛紅紅的女子,仍在努力克制着呼吸,想來是哭過了。
她問:“李世子妃哭過了?可是受了委屈?”
李國公府的世子妃一聽皇後娘娘關心詢問,眼淚又再止不住的流,她回禀着:“回皇後娘娘,是我家夫君的事。他前些時日從南郡帶來一個擅彈箜篌的女子,日日守在那女子身邊飲酒作樂,對我和小世子不聞不問,臣妾……臣妾實在是委屈。”
皇後聞言無奈。
李國公府的世子風流成性,京城人人皆知。本以為成親後會收斂些,沒想到死性不改。倒是委屈了李世子妃這個曾經的京中才女,如今成了深院中哭哭啼啼的怨婦。
當初自己勸其不要嫁,可她被李世子花言巧語蠱惑,以為自己是特别的,會讓李世子改變,結果成親後,成了這般。
李世子妃又道:“那女子頗有手段,像是給我家夫君灌了迷魂湯,我夫君眼裡根本沒有我和小世子……”
周圍有人低聲議論起來。
皇後輕歎一聲,不由看向姜歲。她眼珠微動,忽點到姜歲:“秦安王府家的世子妃,你覺得,此事如何解決比較好?”
姜歲本來隻想安靜坐到牡丹宴結束,沒料到會突然被皇後娘娘問話。她擡起頭,對上皇後依舊柔和的目光。
她身邊的姜月瑤甚是緊張,眼神關切而祈禱着,自家妹妹千萬别在皇後娘娘面前說錯話。
姜歲想了想:“既如此,那就和離吧。”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姜月瑤一臉不可思議,皇後也被驚到。李世子妃用手帕擦着眼淚,卻也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姜歲解釋:“你方才都說了,你夫君隻因一個彈箜篌的女子就對你和小世子不聞不問,将來,或許還會有彈琵琶的、彈琴的,還會有跳舞的,唱歌的,到時你待如何?整日在家裡哭哭啼啼的,然後在青春年歲,郁郁而終?”
李世子妃瞪大雙眼。
姜歲直視上她錯愕的目光:“你現在還年輕,家世也不錯,早日和離,斷去這錯誤的情愛,将來會過得更好。”
李世子妃:“!!”
在場衆人:“!!”
皇後看着姜歲,驚訝的眼神慢慢轉變,漸為欣賞,也帶着些看故人的目光。
她和那個人,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