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衛隊護衛左右,隐匿在暗中的刺客們沒再找到行刺傅淩霄的機會,今夜的刺殺隻能作罷。
進别院大門時,傅淩霄被箭刺傷的右手手臂處傳來陣陣疼痛,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啃咬着他的血肉。
傅淩霄皺緊眉,不過是箭傷,以前也沒少受過,怎會如此的疼?不對勁。
回到房間,傅淩霄脫下外衣,查看手臂上的箭傷。先前箭簇劃過手臂,留下了一道一掌長的傷口,而原本應該泛紅流血的傷口此刻卻是烏黑的,疼痛滲透血肉快要鑽入骨髓,隐約還有些腐爛的氣息。
是毒。
傅淩霄瞬驚:“孟安,去找大夫!”
那些刺客果然是奔着要殺死他來的,不僅個個身手不凡,箭上竟還帶毒!難怪先前撤退得如此快速,原來是留有後手。
另一邊,姜歲院中。
姜歲坐在房間桌前,還在等傅淩霄回來完成與她的賭約,但尋常時的這會兒她早已睡下,故而此刻她正犯困,眼皮都快睜不開。她雙手捧着臉,腦袋時不時往下垂點兩下,又再擡回去。
芝兒慌慌張張從院子裡跑來,神色慌張,滿面着急:“世子妃,不好了!”
姜歲迷茫着轉頭,嗓音倦倦:“怎麼了?”
芝兒跑到她跟前:“是世子!世子回來的路上遇刺,受傷中毒了!他的手臂都快爛掉了!”
姜歲的瞌睡頓時醒了:“啊?”
芝兒扶着姜歲匆忙趕到傅淩霄的院子。
他們兩個人的院子不在一處,隔着步行一盞茶時間的距離。
姜歲稍稍喘着氣邁進傅淩霄房間,他面色和回來時已大不相同,連嘴唇都有些泛黑。
她走到床邊,看着滿頭冷汗,手臂血肉被毒侵蝕漸腐爛的模樣,啟唇:“你快死了。”
“……”傅淩霄掙紮着擡眼:“多謝提醒。”
姜歲在床邊坐下,伸手擡起他右臂至眼前仔細瞧了瞧,又嗅了嗅他傷口的氣味,随後放下:“濁烏蠍的毒。”
傅淩霄氣息微弱:“你懂毒?”
姜歲沒有回答,隻道:“等大夫來,再花時間給你找解毒之法,你人都涼了。”
傅淩霄:“……”
姜歲看着他,問:“這回,是哪裡來的刺客?”
傅淩霄深吸口氣:“大概是那樁年輕女子失蹤的案子。先前是京府衙在辦,可失蹤的女子越來越多,他們沒有線索,無處下手,在請示陛下後将案子轉到了诏刑司。”
“刺客說,我多管閑事,大概是管了這樁本不該我管的案子。”
姜歲望着面色愈發虛弱的傅淩霄,眼神有些複雜。
似是猶豫過後,姜歲轉身:“芝兒,拿個空盆和一把匕首,随後再取一盆熱水和一條毛巾。還有,我房間梳妝台最左側的抽屜裡,有個翡翠色的圓形罐子,拿過來。”
芝兒一愣,連忙點頭:“是,我馬上就去!”
姜歲轉回頭,發現傅淩霄正看着她。
她眨了下眼:“看什麼?”
傅淩霄問:“你會解毒?”
姜歲隻說:“你目前的情況,等不到大夫來了,可願意信我一回?”
傅淩霄眼中顯映着姜歲的面容,忽的笑了下:“當然。”
姜歲提醒:“會很疼。”
傅淩霄道:“沒關系,我不怕疼。”
芝兒很快将姜歲要的東西取來。
姜歲讓人在外面侯着,不許人進來打擾。她将空盆擱在傅淩霄手臂下方,用匕首将他傷口處已經被毒腐蝕的血肉挖出來。
傅淩霄額頭冷汗直冒,臉色已是蒼白,不見血色。他緊抿着唇,沒讓自己因為疼痛喊出聲。
姜歲看了他一眼,繼續手裡的動作。腐爛的血肉挖出後,用熱水将外表的污穢清理幹淨,随後将翡翠色圓罐中的白色藥粉塗抹在他傷口處。
生挖血肉的疼痛與藥粉入傷口的刺激下,傅淩霄沒承受住,疼得暈了過去。
姜歲看着暈過去的傅淩霄,眼神微動,唇角輕抿了下。眨眼間,像是決定了一件事。
稍許後,她取來一隻茶杯,拔下發髻中的簪子,朝準自己左手手腕劃下。傷口現,鮮血流入杯。
血滿杯,姜歲為自己止血,随後将杯子端到床邊。
她扶着傅淩霄的腦袋,将杯子遞到他唇邊。
傅淩霄嗅到些血腥氣,掙紮着恢複一絲清醒:“這是什麼?”
姜歲道:“藥。”
“喝了它,睡一覺,你就會好起來了。”她聲音放柔了些:“張嘴。”
意識不清明的傅淩霄沒有精神多想,順從着姜歲的話張開了嘴,将那姜歲口中的藥慢慢飲下。
他覺得奇怪,卻又分不清那到底是嘴裡的腥甜,還是自己傷口處傳來的血氣。
姜歲将傅淩霄慢慢放回原來的位置躺着,用手帕将他臉上的汗輕輕擦拭去。
傅淩霄,睡一覺,等你醒過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