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無言的對峙。
姜歲不同意丢掉她養的那些小玩意兒,而傅淩霄覺得她養的太多,可以适當放棄一部分。兩人互相不同意對方的意見,在院中已站了許久。
在這之前,傅淩霄不知曉姜歲愛養這些奇怪之物,若他提前知曉,定會在當時的約定中添加上一條不準許她在兩人所住的居所養這樣那樣的東西。
昨日姜歲說要養小蛇時,他以為她要養的就是當時看見的那幾條才孵化出來沒多久的小蛇,于是答應。可沒想到,她要養的遠遠不止如此。
可當時他并沒有和姜歲規定她能養多少蛇蟲之物,倒是被姜歲給拿捏住了這一點,然後在這兒跟自己犯犟。
與此同時,傅淩霄也忽然間意識到,姜歲并不如她外表所見那般,看似溫和随意,實際上在認定之事上及其堅持自我,并非是柔弱好拿捏之人。
傅淩霄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緊,他看着姜歲,眼神深了些:“倒是我小看你了。”
姜歲露出笑容:“謝謝誇獎。”
“……”傅淩霄心中深吸口氣,握緊的手松開些,做出讓步:“行,你想養這些,那就養。但,就養現在這些,不許再養更多的了。”
“居住之所,太多蛇蟲,成何體統?”
姜歲想了想,點頭:“好,就這樣。”
這番對峙,以傅淩霄的讓步告終。
畢竟,再這樣拖延下去,這一夜就要過去了,他可不想跟姜歲繼續僵持着在院子裡站一宿。明日要搬東西去别院,還有诏刑司的事要辦,他覺得自己還是抓緊時間去休息一下比較好。
傅淩霄緩了口氣:“太晚了,休息吧。”
姜歲道:“好。”
傅淩霄轉身走向側屋,姜歲則輕輕松了口氣,邁步回到主屋。
她的東西,侍女們都幫她收拾好了,隻待明日天亮就将這些物件搬去傅淩霄的别院。
她去到軟榻上,直接倚靠上,閉眸緩和着自己久站後有些沉的氣息。站得久,實在是累。
還好,在她堅持不住之前,傅淩霄退了一步。
姜歲才躺下沒一會兒,悅悅回來了。
屋内已熄了燭火,借着自院中照來的些許光亮,悅悅摸索着進屋,随後關上房門。
她來到姜歲床邊,半蹲在側,輕聲喚道:“小姐,您睡着了嗎?”
姜歲沒睜眼,淡淡出聲:“還沒。”
她說:“直接說事情吧。”
“嗯。”悅悅點了下頭,壓低着聲音回禀着:“小姐,我按您的意思從姜府一路跟着那孫姑姑,找到了她在京城的住處。我當時本就想回來告訴您的,但又看見她一回去就開始收拾行李,就在那兒多待了會兒繼續觀察,後來聽她跟鄰居說,她兒媳婦生完孩子沒多久,需要人照顧,所以要回臨縣的兒子家去。”
“可是,她是昨日才回到京城的。”悅悅眨了下眼:“才回來,就又如此着急的要走,很是可疑。”
姜歲嘴唇微動:“的确可疑。”
今日才看見那位孫姑姑去了姜府見洛清怡,從姜府離開後,孫姑姑就要回她兒子家,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大概,是洛清怡和她說了些什麼。
姜歲道:“悅悅,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們要搬家去世子的别院,不住在這裡了。”
悅悅不解:“那個可疑的孫姑姑,不繼續盯着她嗎?”
姜歲解釋:“今夜城門已關,她也出不去,你好好休息,明日再去跟着她,看看她兒子家住在哪裡,會不會再次搬家。”
悅悅點頭:“好的,明日一早我就去盯着她的,不會讓她突然消失的,小姐放心。”
姜歲側轉頭面向悅悅這邊,緩緩睜開眼:“記得多帶點銀子,以備不時之需。還有,若是您出門後找不到我們搬過去的那所别院,就直接去诏刑司,那所别院在诏刑司附近,你問問那裡的人,就能知道别院具體在哪裡了。”
悅悅笑:“小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姜歲也笑了下,伸手摸了摸悅悅的頭:“好了,先回去睡覺,休息好了再說别的。”
悅悅重重的點了下頭:“嗯!”
悅悅輕着動作離開。
屋内靜下來,姜歲轉回頭,保持着平躺。她重新閉上眼,慢慢深吸口氣,又輕輕呼出。
床頭的安神香自香爐中緩緩缭繞出,逐漸彌漫于四周,淡淡的香氣随之擴散。
姜歲的心緒徹底穩下來後,睡意襲來。
屋外靜悄悄的,偶爾有晚風吹拂而來,帶起些細微聲響。
翌日。
天還沒徹底亮起,悅悅就早起出門了。再有小半個時辰,姜歲從睡夢中醒來,慢吞吞起床。
侍女端着熱水前來,伺候她洗漱更衣梳妝。
她走出房間,外邊已有侍衛正在搬傅淩霄的東西,瞧見她走到院中,立刻有個侍衛走來,行禮後開口:“世子妃,屬下奉世子之命,來搬您和他的行李,不知世子妃可命人将東西都整理好了?”
姜歲點頭:“當然。”
“不過,動作輕些,裡面有易碎之物。”
侍衛拱手:“明白,世子妃放心。”
姜歲站在院中,看着侍衛們将屋内的箱子一個接着一個搬出來。
有個擡箱子的侍衛感慨着:“世子妃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呀?為何如此之重?”
對面與他一起擡的侍衛道:“别說這些有的沒的,世子妃的東西是你能看的嗎?趕緊将箱子擡出去,要是耽擱了時間,世子可是會怪罪的。”
姜歲看着他們往外擡的那個箱子,淡淡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