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松的尾巴低垂着甩動着,遠在居民的木屋内,被亞利瑟兩人惦記的老夥計不耐煩的翹着蹄子,嚼着院子内的青草。
木屋内,那位可憐的、妄圖襲擊王女殿下的不知名屍體已經被忠心的騎士處理的一幹而盡,空蕩蕩的房間内,唯留下一張椅子連帶着四角桌。
新換的黑袍服帖的落在奧卡琳的手腕下,她坐在桌子上,絲毫不在乎王堡所教導的禮儀,單手放在木桌上随意敲打着。
陽光透過木窗照射在她的身上,昏暗的影子随着她的動作輕飄飄的浮動在地。
咔哒。
刻着花紋的茶杯被戈爾曼端到奧卡琳的手邊,苦澀的香氣順着白煙升騰着,溫熱的觸感碰上她的指尖。
奧卡琳歪了歪頭,藏在兜帽下的眼瞳下瞥,瞧着戈爾曼硬朗的面容扭曲,咬着唇不知道在扭捏着什麼。
猶豫半晌,戈爾曼開口道:“殿下……您這樣,應該不太符合王堡那些大人所規定的禮儀,您……”
奧卡琳又歪了歪腦袋,目光從他充滿複雜的面上移過,偏向門外;随即輕笑一聲打斷了他的絮叨:“戈爾曼。”
她語氣平淡:“客人到了,我們該走了。”
“嗯?”戈爾曼仰起臉,蓦然拔出腰間的佩劍,扭過身子正沖門口。
就在這一瞬間,一抹龐大的黑影莫名出現于此,他背對着太陽光停留在小院的門口,寬長的影子斜斜的落在地上。
“呵。”奧卡琳擡起左手壓在了戈爾曼的肩膀上,又很快下落,轉手端起一旁的茶杯。
“以莎維亞的禮儀,既然客人們已經到了,我們也應該出去,進行迎接了。”
“殿下?”戈爾曼詫異的回過頭,跟着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在奧卡琳身後站定。
袖袍從桌角滑落,隻被喝了一口的茶杯再次落回木桌上。
奧卡琳起身向前兩步,那雙翠綠色的眼眸在兜帽下若隐若現:“那麼,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是想得到些什麼呢?”
血迹在來者的面上幹枯成黑褐色,那張習慣了嬉笑的面容緊繃着、膨脹着,裂着縫的唇角一張一合,勉強還能認出原有的容貌:“請求您……”
撲通一聲,他抱着懷裡那人單膝跪下,證實着自己的無害:“救救她吧,奧卡琳殿下。”
聽得王女的名字被準确叫出,戈爾曼瞳孔微縮,佩劍在手裡輕晃。
“當然。”奧卡琳沉默一瞬,揚起手向後擺動,制止了戈爾曼蠢蠢欲動的行為:“這正是我的職責所在。”
不等地上那人有所反應,她蹙眉繼續補充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能知道兩件事情。”
白色的絹布從奧卡琳的袖口滑出,那雙翠綠色的眸子下瞥,隔着門框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這‘人’的軀體。
——如果,這還能稱為‘人’的話。
“那麼,請先跟我來吧。”
…………
“塞西爾,你剛剛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捏着從厄爾科住所順來的手杖,菲利普抿着唇,面露困惑。
揉着鼻尖遏制着想打噴嚏的欲望,亞利瑟回過神,目光漂移着笑了下,暗中思索起來。
隻有我們兩個的情況下還是這幅說辭,菲利普居然真不記得了嗎?
但既然菲利普已經答應過我了,那麼直接要求,應該也差不多吧?
隻不過,以過路人的身份恐怕會有些奇怪,要想合理合法的話……
踩在被太陽曬得幹癟的泥土上,亞利瑟張了張嘴,話鋒一轉:“沒什麼,你的老夥計應該認識去霍德小鎮的路吧?”
“當然,但你問這個。”話語微滞,菲利普面色古怪的停在原地,拄着手杖敲在地面。
此時,兩個人已經遠離了厄爾科的住所,距離教堂巷僅有一段小路的距離,巧合的是,兩人現在也正在灌木叢中,試圖擠出一條小道來;瞧見菲利普的動作,亞利瑟轉過身,跟着停頓在原地。
“嗯,是這樣的。”不等菲利普發問,他呵笑一聲,以盡可能輕快的語調回應着:“你已經答應過我,要陪我去一趟霍德小鎮了。”
話語微頓,他跟着補充道:“以賞金獵人的身份。”
既然懸賞令出來了,那麼去霍德小鎮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菲利普表情變得更加的古怪,他張了張嘴,壓低眉眼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賞金獵人?果然還是艾莉絲姐姐透露的太多了嗎。”
他思索着,又跟着歎了口氣,全然沒感受到一旁的亞利瑟莫名僵在原地,當然,他也看不見。
還真是啊?我隻是随口一說……亞利瑟瞪大雙眼聽着他的自語,随即跟着反應過來。
‘透露太多’?也是,正常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獲取線索的渠道,更何況還是和我一樣非明面的【天賦者】。
“好吧,我明白了。”不等亞利瑟言語,菲利普聳聳肩膀,又換了副語氣:“那麼先生,你應該知道的我們所需要的,你所能給予的酬金是多少?”
酬金……啊。
亞利瑟抿唇,掏了掏一枚阿斯币都沒有的衣袖,猶豫着“呃”了一聲;然後又迅速扭過頭,假裝沒聽見似的環視四周。
“塞西爾先生?”菲利普要笑不笑的叫了聲,卻是猛然被亞利瑟拽住了袖口,他動作一頓,身體前傾,豎起耳朵傾聽周圍的聲音。
亞利瑟眯起眼睛,隐約在前方看見了一個‘深坑’,他撇眉,俯下身子向前兩步,勉強辨認出了那個東西。
“菲利普。”他不确定開口道,“那裡好像有一個腳印。”
位于他身前大概五六米的地方,一個比起正常男子要大了三四圈腳印,在和泥濘毫無關系的土地上向下陷着,黝黑而又明顯。
“腳印?”菲利普揚起眉頭,拄着手杖俯下身子,手指小心翼翼的向下伸着,觸摸地面,土粒從他的掌心落下,由風吹着向前飛散。
“一切正常。”菲利普皺眉道。
“嗯。”亞利瑟回應着,跟着皺起眉頭。
細微的涼意順着風湧進他的衣領,亞利瑟搖搖頭,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