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着手腕,西爾文後退半步,扭動着脖頸摸上捆綁在腦袋上的圍巾。
“西爾文。”亞利瑟低喚着,那些橘黃色的光點仍舊在他周身浮現着。
一股子熱意在他的胸口裡起伏着,稱不上熱血卻也算不上正常。數不清的、像是遲來爆發般的怨念與願望在亞利瑟的腦海裡爆發,讓他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響。
光點緩緩落下,點綴在他的發間。
“你要和你的老師,将這裡獻祭嗎。”亞利瑟輕聲詢問着,偏着頭伸出手,看着那些光點像是雨點般沉甸甸的落在手中。
“……”西爾文并未回答他,隻是向平常那樣抓着圍巾,更完全的遮擋住了自己的臉。
亞利瑟輕歎了口氣。
“或許吧,畢竟這些都是你的自由。”
自由着将那些可以稱之為蛀蟲的東西引進了小鎮,自由着将那些無辜的鎮民作為中間的祭品。
他冷哼着,強烈的聲音在他的腦袋裡不斷呼喊着,不甘與憤怒在他的心底燃燒,最後凝固成了新的願望。
——無論是誰,無論如何,我不想再失去自己的生命,不想再被人或者怪物殺死;更不想小鎮上的大家、不想小隊裡的大家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
不想死亡,更不想被遺忘。
面前和自己對峙的西爾文已經再次握拳沖了過來,迎面帶起的風聲在他的耳邊呼嘯着。
無法言語的感覺順着那些光點從手心向體内流動着,亞利瑟垂着眸,隻覺得身體似乎跟着變得輕飄飄了起來。
他低低的笑了兩聲,蓦然俏皮般沖着西爾文眨了眨眼。
“但是沒關系的,畢竟我們都是自由的。”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就自己動了起來,對其【天賦】所預言到的攻擊進行了躲避。
他向右側過身,借力抓着西爾文的胳膊從他身下鑽過。
“嗯?”疑惑的響聲從他鼻尖哼出,眼見亞利瑟要像魚一樣滑走,他猛的反應過來,用另一隻手拽住亞利瑟的衣領,胳膊肘曲起下砸。
亞利瑟揚起頭,火焰凝固在那雙燦金色的眼眸裡,指令立時從他口中發出。
“别動。”
束縛的感覺瞬間蔓延上西爾文的手臂,他動作一僵滞在原地,又讓亞利瑟躲過攻擊。
“能夠控制别人的天賦嗎?”西爾文撇着眉喃喃自語着,忽覺面上一片明亮。
捆在腦袋上圍巾被亞利瑟拽住一角強行扯下,西爾文驚叫一聲,顧不得防護自己,率先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仍舊泛着紅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晃悠在亞利瑟手裡的圍巾,西爾文終于聲音開口說話道:“還給我。”
“那還真是抱歉了,西爾文大人。”亞利瑟壓着後半句重音回應着,擡手将其扔在身後,思索着眯起眼睛。
原本隻是想着讓他别蒙着臉和我面對面,現在這幅樣子真是奇怪,虧得我之前還以為他是社恐,現在看來……
他的視線從白發青年的面上一掃而過,手放在身側的的灌木叢中,将其距離自己最近的枝杈折斷。
并不在意亞利瑟的所作所為,西爾文将手捂在面上大口喘息着,忽然掩面嗚嗚哭了起來。
淚水從他的眼角流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在他手底下時隐時現,一種強烈的、過于不祥的預感瞬時間覆滿亞利瑟的胸腔。
不對勁!亞利瑟瞳孔一縮,光速後退起來,卻是一腳踹上了那個被西爾文丢在地上的帆布包上。
本就不算牢固的帆布包經這一腳,飛散着落在天空中,裡面的東西就這樣撲通撲通的落在了地上——
那是大片大片的白灰,混合着一塊塊過分潮濕的黑泥。
什麼鬼東西?!包裡裝土?亞利瑟倒吸一口涼氣,卻見那堆東西在地上扭曲的蠕動起來,它們三三兩兩的混在一起,以一塊泥為中心,白色的香灰附着在其上,構成了六條腿的‘蟲子’。
它們蠕動着,忽然爬了起來,香灰的痕迹順着它們腳下的軌迹蔓延,頃刻間在西爾文周圍繞成了一個大圈,歪七扭八的軌迹在圓圈内混合着,構成了一副詭異的圖畫。
這是……?
亞利瑟後退着睜大眼睛,卻見西爾文忽然停止了動作。
嗚嗚悲泣的聲音已然結束,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徹底消失在他的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對血紅的眼瞳。
那人站在圓圈中心,打着哈欠扭動脖頸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毫無遮擋興緻的露出手下——那剛剛所一直掩蓋的東西。
西爾文的唇瓣是裂開的。
他擁有一張兔唇。
白色的灰凝固在地面上,那些黑泥失去了‘腳’,紛紛蠕動着爬上西爾文的褲腳。
不,不對!!亞利瑟霎時間回過神,他轉過身,不顧一切的向後、向遠離小鎮的方向逃跑着。
這雙眼睛,這個感覺……
黑泥蠕動着靜止在西爾文的身上,他撇着眉,輕輕彈了彈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