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沒有了。感謝您的教誨,伊索納主教大人。”至少暫時沒想到,亞利瑟回答着。
“那麼,願神的光輝永照你。”伊索納站起身,手裡不知何時又碰起了茶杯。
他吧咂着嘴,眯起眼睛用心品了一口,又很快的松開手,在胸口畫了個圓。
“願神的光輝永照您。”亞利瑟回禮。
天賦散去,亞利瑟忽覺得全身痛。
他睜開眼,無助看着天花闆與剛從桌子上擡起頭的伊索納,還有飛撲在身上的、剛買回來的衣服。
怎麼就忘了伊索納主教天賦的弊端!
亞利瑟咬牙,整個人疲憊的躺在地闆上,隻覺得身後冰涼涼一片,後腦勺也痛痛的。
“我就先走了,小亞利瑟。”伸着懶腰,伊索納反手錘了錘自己的腰身。
“年輕就是好啊。”他嘀咕着,拿起桌子上的燭台踏出圖書館,徒留亞利瑟一個人平癱在地闆上——他甚至還給自己蓋好了衣服。
“好的,伊索納大人。”亞利瑟回應着,雙手在胸前合十,任由圖書館陷入一片昏暗。
地闆,真好。
“這是我第幾次躺地闆了?”他閉上眼睛,安詳的走了一秒鐘,又狼狽的翻身站起。
“振作起來啊,亞利瑟。”他努力鼓舞着自己。
“我還得去看看……”甩了甩頭止住話頭,亞利瑟揉着腦袋下樓,向自己休息室走去。
側廊裡燭火跳動,像是在歡迎亞利瑟的回歸,他垂着頭,又背過手摸了摸身後的匕首。
“……”亞利瑟深吸一口氣。
怪不得後面腰也疼!伊索納主教這個天賦真是傷敵一千,自損一千。
屬于亞利瑟的休息室裡一片黑漆漆,他推開門回到房間裡,将打包好的新衣服和原來那身舊衣服放在桌子上,整個人撲向床鋪。
“好累。”他含糊不清的絮叨着,單手背在身後取過匕首。
“明明還什麼都沒幹。”亞利瑟抿唇,取下皮革摁在上面。
濃郁的白霧從腳下湧起,很快就将他整個人籠罩住。
打了個噴嚏,亞利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有點冷啊。”他嘀咕兩聲,向前走了兩步又頓在原地。
他盯着前面那扇熟悉的篝火門,雙眸蓦然亮起神采。
“如果伊索納主教說的是對的,那我想象這裡能展現出喬的所在地不就好了!”
說幹就幹,亞利瑟閉上眼睛,渾然忘卻伊索納所說的大前提叫做‘自己的天賦與權柄’。
在腦海裡勾勒出喬的面龐,亞利瑟深吸一口氣,在胸前畫了個圈又合攏雙手。
“吾神庇佑。”他慣性說着禱告詞。
“願我能找到您的信徒,喬的位置。”他低聲詢問着,耳邊似乎又響起喬的話語。
“小麥啤酒十五阿斯一杯,夠意思吧?”
刹那間,白霧翻湧,亞利瑟面前那扇門上的圖案似乎心有不甘,金色的鐵鍊居然想要從門内像外蔓延——
可惜,白霧回應了它現在的主人。
它們像是漩渦一樣盤旋着,将那些金色的鐵鍊困在門裡。
“想象,想象。”亞利瑟嘀咕着,又開始在腦海裡進行設想。
喬現在會在哪裡呢?好歹是塔薇的頭号追求者,就算是被獻祭……
亞利瑟沉默一瞬,耳尖一顫。
呼嘯的風聲讓他睜開雙眼,眼前的場景出乎意料。
白霧在亞利瑟身前盤旋着,嘈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徹。
“來吧,去吧。”看不見的東西在白霧裡跳動着,跟着霧氣一起圍繞在亞利瑟周圍。
“十字路口已經在腳下。”
“看吧,聽吧。”他們吟唱着,嬉笑聲不絕于耳。
“太陽要下山了,知更鳥再鳴叫。”
亞利瑟環視四周,冷汗不自覺的順着額角流下。這場景他曾經見過——在他上一次回溯且沒有完成任務的時候。
頃刻間,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亞利瑟晃着身子穩住自己,視線不自覺的升高——不,這不是他自願的升高,腳下的地面在提升,他的四周浮現出四扇門。
“莎維亞最後的先知啊,以自由的權柄啟示,今天,你想知道什麼?”
亞利瑟微怔,大腦飛速運轉。
周圍的四扇門上同之前的那道篝火門一樣,都刻着不同的圖案,他正面所面對的,是一扇刻了個碗的門,裡面盛滿了白粥。
左手邊則刻畫着一隻翠綠色的知更鳥,右手邊是一隻雕花的酒杯,身後的那扇門則是一件黑色的頭紗。
四個标志,四道門,很明顯這是代表四個人或者事件。摸了摸下巴,亞利瑟餘光掃視四周,看着白霧圍繞自己打轉。
莫名其妙的,他覺得自己像根筷子——在玻璃杯内盛滿牛奶後加糖時,用與攪拌的那根筷子。
空氣裡陷入寂靜,亞利瑟垂首拉回自己的思緒,在這道看起來隻有ABCD的選擇題裡稍一沉吟,轉手選擇了E——他擡起頭看向天空,哪裡仍舊什麼都沒有,視野可及範圍内隻有一片霧霭。
“你是誰?”亞利瑟輕聲詢問着。
白霧裡立刻傳來一陣細碎的笑聲,但是并沒有人來回應他的疑問,霧氣仍舊旋轉着,泛涼的空氣觸碰在亞利瑟的胳膊上,像是之前一樣催促着他做出選擇。
亞利瑟心下一沉。
——這代表對方能聽見自己的話,但是對方拒絕回答自己,試探失敗了。他不能再繼續往後推問,‘選擇門後有什麼懲罰’或是‘詢問問題的代價’。
深吸一口氣,亞利瑟面上揚起平和的笑容。
“我想知道喬在哪裡。”他詢問道。
“以自由的權柄啟示,詢問者合該自由選擇自己所見之事。莎維亞最後的先知啊,你今天想知道什麼?”白霧不答反問,嬉笑聲卻蓦然間停了下來。
‘他們’在等待亞利瑟的決定,‘他們’在催促亞利瑟決定。
唇角抽搐着,亞利瑟歎氣,目光不自覺移動向那個雕花的酒杯。